喜来不是不相信陆归远方才所说,只是心中印证了自己的另一种猜想罢了。
而对于鬼神之说,喜来这种自幼与尸体为伍的人,从来都是不屑的。
死者既然是头牌,所住的屋子自然好找一些。
喜来提着灯在二楼转悠了一圈,便找到了死者的屋子。
还没到跟前,窗户上醒目骇人的喷溅式血迹,就印入眼帘。
喜来推门走了进去,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脑门。
这屋子的大小比一般其余人的要大一些,屋内摆设更是精致不凡。
屋内的陈列摆设一应俱全,并没有大斗过的痕迹。
喜来提着灯走进去,巡视一番,让喜来觉得奇怪的是,屋内竟然有打扫过的迹象。
除了墙面和窗户上的血迹没有擦拭之外,屋内并没有残留其余的死者被杀痕迹。
血腥味这般浓郁,显然现场应该十分骇人。
喜来心中不由得暗想,是谁打扫了现场?自己是看过史仵作所写现场记录的。
上面直言尸体被发现时,地上到处都是血迹。
可眼下,着地面上,竟然干干净净,若不是血腥味残留,和墙面上没能擦拭的血迹之外,只怕还以为这里只是寻常地方。
思来想去,必然不是萃梦楼里的人所为,凶案现场未结案之前,留有人手看管,并不会让人打扫。
那是凶手着人所为?在官府将尸体抬走之后,刻意返回打扫?
可是尸体已经带回衙门了,该查验的现场,也已经查验过了,为何又要折回打扫现场呢?
若是行凶时有什么东西落下,或是有什么东西在死者手里没来得及处理,只需找到此物即可,打扫一遍现场,岂不是画蛇添足?
若衙门的人返回现场,这么明显,肯定会发现啊。
喜来想了想,在死者的衣柜和妆奁前仔细查看了一番。
死者的衣柜里,放着一个暗盒,喜来之前查过几起青楼女子的案件,一般都会将自己所藏金银方才此处。
死者也是一样,喜来看了眼暗盒里的金银,果然能在京城这个地界的青楼里做头牌,不算简单。
光是盒子里的这些,就够一般普通人家活很久的。
死者的衣料也都属上乘,看得出,老鸨在其身上花费许多心思。
喜来将暗盒塞了回去,转身随意看了眼梳妆台前的妆奁。
里面放着许多首饰,看起来皆价值不菲。
喜来随意翻看了两下,却发觉在首饰盒的最里侧,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帕子包裹着。
喜来伸手将其拽了出来,只见帕子里包裹的是一枚珠钗。
喜来看着那珠钗,质地算不上稀奇,不过是一只金钗,上面缀着金玉蝴蝶,蝴蝶的触角上串着两颗绿豆大小的灰色珠子,手腕稍稍一动,蝴蝶的翅膀便微微颤动着,仿若真的一般,倒也算是别致了。
喜来看着首饰盒里的首饰,比手里的金钗看着贵重的首饰,不止这一件,为何独独这一件用如此隐蔽的方式收着?
喜来下意识觉得此钗似乎与死者有某种特别的联系,于是将钗仔细收起来,放在了随身的布袋当中,想着若日后查出并无异样,再还回来。
随后喜来看了眼四周,并没有看到有其余的特别的地方。
便想着前往老鸨所住的房间去看看,于是提着灯从屋内走了出来。
去看原本一片漆黑的萃梦楼,此刻灯火通明。
喜来愣了一下,从上往下看去,却见陆归远拿着火折子,将楼下所有的灯烛全部点燃。
神情专注着,继续将犄角旮旯里的蜡烛找出来一并亮起,并未看到喜来的身影。
喜来皱起眉头,无奈的看着陆归远道:“陆大人!你这不是添乱么!”
喜来的声音突然响起,倒是吓了陆归远一跳。
陆归远一抬头看到喜来,捂着心口满脸委屈道:“又不是没蜡烛,我黑漆漆的一个人在这里害怕。”
“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!灭掉!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么!”喜来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,冲陆归远喊道。
陆归远撇撇嘴,只好将蜡烛一个个灭掉,嘴里不住的嘟囔道:“长得这么漂亮,人却凶巴巴的,也就顾景琰这个家伙肯要你!”
“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!灭掉之后上来找我!”喜来看了一眼陆归远,无奈的叹了口气,这家伙说是来帮自己,到头来,却只有添乱的份。
说着,转身去找老鸨的房间。
老鸨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的位置,喜来刚站到门前,就见陆归远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,找到自己。
喜来回头看了他一眼,并未多说什么,专注的看着门前挂着的锁。
陆归远见状忙说道:“你有钥匙么?没有的话,咱们先回去吧。”
喜来并没有回应他,熟练的将自己的发簪取下来,上前在锁子上捅了捅,便听“咔哒”一声,锁子轻巧打开。
陆归远看得目瞪口呆,喜来便已经推门而入了,于是急忙跟了进去。
屋内的陈列摆设一样,未有大斗过的痕迹。
喜来走上前去,在她能想到藏有金银细软的地方查证一番,果然看到了大笔的银票和散碎银子还在屋内放着。
喜来微微蹙眉,从样貌口中所知晓的查清楚的案情,已然是站不住脚了。
若是老鸨和龟公杀人出逃,这些东西肯定是要带着的。
“喜来,你要是觉得案子有问题,合该去找江兴派几个人来啊。为何要自己晚上偷偷来查,我知道你胆子大,可……可这地方也太邪气了些……”陆归远走上前去抓着喜来的胳膊,胆怯的看着四周。
喜来皱了皱眉头冷哼道:“只怕此事,还不能同江大人说。”
“这又是为何?”陆归远疑惑的看着喜来道。
喜来刚想开口,却看见窗前一抹亮光一闪而过。
喜来心里一紧,急忙吹灭了手里的灯烛,压低嗓音问道:“方才让你灭了楼下的蜡烛,你灭完了没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