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谋杀人者,徒三年。已伤者,绞。已杀者,皆斩。”陆归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摇头晃脑的背诵着大景律例。
管家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,看着喜来居高临下的样子,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并入如她表面那般。
“姑娘……我该说的都说完了,都是按照你的意思,照实说的。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……我……我没有杀人啊。”管家说话的底气都弱了几分,不自觉的颤抖着。
喜来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腿,身后的陆归远这才反应过来,疑惑的看着喜来道:“你的意思是,他还是杀人了?”
“我没有!”管家下意识辩驳。
喜来抬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看着管家嘘了一声道:“嘘,现在,该我了。”
说完,转身拂袖坐在了方才的位置上,盯着管家说道:“我让你原原本本将事情和盘托出,可你撒谎!”
“我……”管家还想反驳,可喜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。
厉声打断了管家,继续说道:“你偷走的那个装画的箱子下,有明显的水渍干涸的印记,也就是说,你知道会着火,所以提前用水较湿了那个地方。待大火燃烧起来之后,水渍被烤干,覆盖上了灰烬,所以并不明显,可不明显不代表不存在。”
管家一愣,诧异的看着喜来,嘴巴微张,似乎是想要辩解,却并没有想到合适的话来反驳。
随后喜来继续道:“你说你不知道会着火,可那箱子我时间过的,先不说一个人能不能将箱子抬走,只说你不知道会着火的情况下,你且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为何晕了过去,你就贸然带走箱子,难道不怕中途有人惊醒,而打断你的计划么?”
“我……我当时一时着急,没想过那么多。”管家下意识脱口而出,看他的样子,只想蒙混过关。
喜来冷笑道:“哦,没想那么多?我看你倒是面面俱到什么都想到了。那可是一整箱的画啊!呵,你方才说,你向来腿脚不方便,入秋之后更甚从前。可你竟然能一个人搬走那箱画。别说你了,陆大人也办不到,除非是武功高强之人,又或者,并非一个人所为!”
“我拖着走的……”管家强词夺理道。
喜来看着管家,心中只有一个蠢字想要骂成。
忍耐了一下看着他道:“拖着走,就回到了上一个话题,你就不怕别人突然清醒?只怕你还没出冯府,就被打成了肉泥。”
说完,喜来笑着继续道:“你说你脑子一热没想那么多,可你知道冯府的尸体清理完之后,有多少么?”
管家撇撇嘴,眼神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看着喜来。
喜来丝毫不畏惧,对上了管家的眸子,一字一顿道:“巧了,我就是负责整理冯府烧伤尸体的仵作,冯府的尸体和最后活下来的几人,对照过后,和冯府所有人的数量加起来,一人不差!也就是说,其中包括你!还有一具尸体,是从你的房子里搬出来的,而穿的,也正是你的衣裳,这,你又作何解释?”
“或许,或许是贼人闯入,穿了我的衣裳,想要嫁祸于我!”管家反应极快,挣扎着站起身来,双手抓着围栏摇晃着开口说道。
“嫁祸于你,呵呵。”喜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,回头看着管家,不由得发出啧啧声响。
“啧啧啧,你不光是老谋深算,还有些厚颜无耻啊。我从未见过那个想要嫁祸旁人的人,最后成为了替死鬼。笑话!天大的笑话!那人就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尸体!为的,就是将所有的一切,都造成是走水的假象!”喜来怒斥道。
陆归远在一侧听的一愣一愣的,听着喜来层层盘剥分析,这才恍然大悟。
看着管家怒道:“好你个老骗子,本官差点被你给唬了!”
管家皱起眉头,后退一步盯着喜来。
喜来则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:“你的故事,外人一听,不过是一个忠仆老奴受到欺压,人到最末起身反抗的事情。呵呵,可你的故事编的太完美,甚至太过详细了。详细道,你已经找好了替罪羊。”
陆归远疑惑的看着喜来,喜来顿了段,缓缓开口道:“冯大学士已经死了,只有一个不能开口的死人,才是完美的替罪羊!红豆陈皮羹的事情,是个秘密。截止到现在,就连衙门的人,都不知道这件事。而我,也是剖开所有人的脏腑,再三验证,才知晓那红豆陈皮羹有问题。你却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,就把锅推给了冯大学士。呵呵,可你是聪明的,知道有些话,点到为止。于是你只说老爷让你准备了红豆羹,仅此而已。”
“是他让我准备的,我怎么会知道那羹有无问题。我只是在事后猜到了而已。”管家语气变得阴森了几分。
昏暗的烛火映衬在他干瘪的脸上,像是一只快要枯败的骷髅一样让人作呕。
“是啊,这个说辞很完美,没有人能印证你和冯大学士之间,到底谁才是下药之人。可你忘了,你的故事漏洞百出!”喜来淡淡开口,一副视角外的姿态看着管家,仿佛是亲身经历的叙事者一般。
喜来看着眼神阴狠的管家,丝毫不介意。
随即开口道:“你说,你腿疾复发且已年迈,想要回乡。可冯大学士不但不答应,反而还用拙劣的手段扣押了你的月银,并警告你不许离开,否则会拿着身契告你。先不说,一个年迈且腿疾的下人,对主子的作用有多大,只是一点,若真是冯大学士下药想要杀害整个冯府的人,那……为何一定要将你留下?呵呵,整个冯府的人,和冯大学士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,一定要全部灭口?”
“这……这我哪知道……”管家一时没想到应对的话术,语气烦闷的敷衍道。
喜来转身看着管家,随后冷冷道:“现在,你还是不打算说实话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