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来面色凝重道:“正常,这样的赌棍平日里出走三五日,家中肯定不会重视。知府大人盘问的思路也没问题,只不过这赌棍死了为何出现在大归寺,才是重点。”
李仵作诧异的看了眼喜来,上下打量着她。
却听顾景琰咳嗽了两声,李仵作这才收回目光。
顾景琰冷冷看着李仵作道:“继续。”
李仵作恍惚点了点头,想了想继续说道:“第二位死者,死于初春时节,被发现的时候,浑身散发着腐臭,根据卑职的判断,应该已经死了有七八天的样子了。至死伤,在心口的位置。不知道用什么东西,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。死者面目狰狞,双手蜷缩。死前应该承受了巨大的疼痛。创口表面十分粗糙,并不像是利器所为。”
“你有没有剖尸验心?”喜来并未抬头,专注的看着册子随口说道。
可这一句话,让在场的三个人纷纷错愕。
李仵作颤抖着身子,怯懦的开口道:“这位姑娘方才说了什么?”
喜来这才抬头,看着李仵作平淡开口道:“剖尸验心。”
阿影吞了吞口水,撇撇嘴看向喜来道:“你这小丫头,手法倒是生猛残忍,人都死了怎么还挖心啊。”
喜来白了一眼阿影解释道:“创口表面粗糙不平整,说明造成的凶器本身就很钝。如果很钝,不能一招毙命,凶手和死者之间就有可能产生争斗。既然尸体并没有其他任何伤痕,那这一处,就是至死伤。可若这件凶器不能造成一招致命的程度,那就会有第二件凶器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我们找到的那个牛角,只是其中之一?”顾景琰突然想到看着喜来问道。
李仵作更是诧异:“牛角?”
喜来点点头道:“不错,我们在凶手行凶的现场,找到一枚沾染着血迹的牛角。死者心口的窟窿,应该是用这个牛角钻的。因为血迹并不算厚重,所以我推断应该是先用匕首一刀致命,随后用牛角钻出窟窿的状态。”
喜来停顿了一下,看了眼桌上的茶水,抿了抿嘴。
顾景琰见状,无奈摇了摇头,伸手将自己的茶水推到了喜来跟前。
喜来笑了笑连忙说道:“多些大人!”说着,拿起茶盏咕嘟嘟喝了一大口。
这才擦了把嘴继续说道:“所以,方才问你有没有剖尸验心,如果有,就能看见到底第一种凶器是什么。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了,重要的事,为什么要用牛角来多此一举。”
李仵作恍然大悟,看着喜来连忙行礼问道:“这位姑娘好生厉害,在下佩服,不知姑娘是……”
说着,在喜来和顾景琰身上来回打量着,喜来急忙解释道:“我只是个丫鬟。”
“丫鬟?”李仵作诧异道,随后谄媚一笑拍着顾景琰的马屁道:“不愧是都统大人,手底下的一个丫鬟都如此厉害!”
“好了,这第二具尸体是何背景?”顾景琰虽然并不喜欢溜须拍马这一套,可是听到多少还是有些受用。
李仵作听闻立即挺直了身子,看向二人说道:“若说先前那个赌棍孙亭,卑职倒觉得死有余辜。可这第二位,卑职就有些想不通了。此人名唤沈唒,是个教书先生,平日里,口碑甚好。从不与人结怨,卑职家的孩子便拜学在其门下,对沈唒更是赞不绝口。死的这么惨,属实是卑职没想到的。”
“你说沈唒死了七八天后,尸体才出现在大归寺?”喜来仔细分析着李仵作的话。
李仵作点了点头道:“没错,卑职见道尸体的时候,确实已经开始腐烂发臭,七八天有的。卑职还问了我家孩子,说是确实沈唒有很久没去学堂了,以为是回老家去了。”
喜来眉头紧锁,现在看来目前的两位死者之间,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。
看着喜来沉默,顾景琰开口道:“第三具呢?”
李仵作回过神来,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,撇了撇嘴像是有些恶心似的说道:“第三具……第三具……这第三具属实有些恶心。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来看,死了也是四五天的样子。之所以说恶心,想必大人是知道的。”
顾景琰点了点头,回想起那铁锅还有上面油腻的气味,喉结不由得翻涌起来。
“这上面记载的,并非是将尸体全部油炸。而是大部分尸体表面有油炸痕迹。”喜来突然抬头道。
仵作点了点头说道:“没错,尸体的正面,全部像是被油炸了一遍一样,肉体蜷缩,有红黄相间的亮泡。可是背面却是正常腐烂。”
喜来回忆道:“那口锅,并不大。我看了这上面画的尸体被分割的块数来看,尸块的大小放进锅里的可能并不大。之所以表面像是被油炸了一般,应该只是用热油浇了上去。”
仵作听着喜来的话附和道:“死者正真的死亡原因,是头部受到撞击,后脑有碎骨。”
“所以,这用油炸和牛角戳窟窿,并不是为了掩盖正正的死因,而是另有目的。”喜来喃喃说道。
顾景琰听闻疑惑道:“什么目的?”
喜来想了想,摇了摇头道:“不知道,但是……应该是给人看的。”
“给人看的?”三人听闻立即异口同声道。
喜来看向顾景琰说道:“不错,凶手故意用这种手法,是想让人看到死者奇特的死状。”
“这个家伙,到底是怎么想的,人已经都杀了,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,弄的这么恶心,肯定是病的不清。”阿影扯了扯嘴角咒骂道。
喜来翻动着卷宗,心中烦闷无比,总觉得面前有一道屏障,将自己与真相隔离开来,明明可以触摸到,却抓不住半点痕迹。
四人讨论的正激烈,却听门外脚步嘈杂。
顾景琰皱了皱眉,看向门外的方向,不多时就听到玲珑娇滴滴的声音:“景琰。”
喜来不禁扶额,无奈的看向顾景琰耸了耸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