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自回忆中抽离。
仿佛胸口处被匕首刺穿的痛楚清晰如昨。
强行稳了稳心神，再次看向面前的少女，江问轩微微侧头，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之意。
他丝毫没有提及与沈君言之间的事，只是道：“小云汐，其实一直以来，我都非常好奇。”
“如果我父皇知道，让他忌惮了这么多年的人，反而偏偏是他那些皇子之中，唯一一个到死都没有算计过他半分、也没有对他的皇位生出过觊觎之心的人。”
“那他会怎么想？他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？”
“不会的。”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江问轩的话，“皇帝没有错，也不会有错。”
“就算错了，他也不会承认。”
江问轩怔了怔。
片刻后，他点头，赞同道：“或许你说的对。”
天家无父子。
其实在皇帝心目之中，他不过空有一个太子的名位，与江离也没有区别。
楚云汐道：“江师兄，那你母后和江泽呢？他们后来怎么样了？”
“他们啊……”
时隔多年，再提起这两个本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，江问轩不由得恍惚了一瞬。
过了一会，他低头笑道：“自然是该怎样便怎样。”
“我母后继续做她的皇后，江泽继续当他的皇子。”
“江离都告诉我不要恨，我有什么理由去害我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兄长。”
“虽然江泽对我不仁，但我不会对他不义。我不会变成跟他一样的人。”
楚云汐看着他，未置可否：“那你离开了，如今的太子是谁？”
“重要吗？”
江问轩没回答，而是道：“我既然拜入师尊门下，就与俗世亲缘一刀两断了，无论最后继位的是谁，都跟我没有关系。”
一刀两断？有那么容易吗？
默然片刻，楚云汐撇了撇嘴，把一杯茶推到江问轩面前。
“江师兄，你这话可不怎么实在啊。”
江问轩哈哈一笑：“小云汐，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，随便说说就罢，还讲这么细致做什么？更何况……”
他顿了顿：“谁还能没点儿不可言说之事，我不想骗你，你也就别再追问了。”
江问轩把话说到这个地步，楚云汐只得点了点头。
少年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：“嗯……还有就是，藏剑山庄的事情不要再想了，也别管其他人说些什么，从今往后，只要有我在，就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。”
可如果欺负她的人是楚婉柔呢？
楚云汐目光闪了闪：“那你相信是我救你了吗？”
江问轩轻轻笑了笑：“这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？”
“当然重要了。”楚云汐道，“江师兄，我问你……”
“如果我跟我姐姐各执一词的话……”
“你到底更信她，还是更信我？”
江问轩：“……”
许是没有想到楚云汐如此直白，江问轩愣了愣。
想起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情，少女微微低头，神色有些难过。
“江师兄，我也不是说非要争什么。”
“但是如今你都不相我，那以后呢？”
“要是楚婉柔说我要给她下毒，或者说我要害她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就毫无条件的相信了？”
“你能像信任江离一样信任我么？”
“即使你自己的亲生兄长言之凿凿说他害自己落马，你也不信。”
楚云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子咄咄逼人。
良久，江问轩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小云汐，你是在怪我吗？”
“怪我当初并没有认出你？”
楚云汐摇了摇头：“当然不，但是我需要你信任我。”
“而不是如此轻易地，就站在楚婉柔那一边，觉得是我在骗人。”
江问轩道：“好。”
没想到他答应的竟如此痛快，楚云汐反而噎了一下。
她眨了眨眼，有些不敢相信的道：“就这么简单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江问轩笑了，“小云汐，其实我并不是不相信你。”
“当年的事情我自然很是感激，但有件事我也要跟你说清楚。”
“你若是觉得我会因此而是非不分，一味偏心救我之人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“对我来说，对错与恩义从来都不能混为一谈。”
“即便当年救我的是婉柔不是你，我也不会无条件偏信她的。我只相信证据与事实。”
楚云汐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