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，楚云汐觉得自己几乎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淹没了。
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——
她不愿意！她当然不愿意！
取心头血不但极有可能损伤根基，痛苦也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，而且因为是在胸口插刀，还没有任何药物可以缓解疼痛，这不亚于世间任何一种酷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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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她能拒绝吗？
虽然现在看起来，沈君言是在跟她好说好商量，可如果她死撑着不同意，沈君言就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了吗？
退一步讲，就算沈君言还顾念些师徒之情，暂时不想弄到太难看，可裴子轩呢？
这个男人对她的敌意毫不掩饰，呼之欲出。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？
以她如今的修为，如果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对她用强，她都不可能有丝毫反抗的机会。除非……
鱼死网破。
冰凉的指尖陷入肉里，楚云汐下意识抬起头，看向叶星澜和江问轩的方向。
他们脸色都非常不好。
但谁也没有出言反对。
甚至叶星澜都没看她，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躺在床上，仍旧昏迷不醒的楚婉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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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，人都是有私心的。
再怎样也还是会分出亲疏远近来。
上辈子如此，这辈子亦然。
替身就是替身，永远比不上正主。
哪怕这辈子她没有错，哪怕那些事儿都还没有发生，依旧没有人选择她。
见状，楚云汐的心一层一层凉了下来。
她将目光收回来，咬着唇，一字一顿的道：“我姐姐可知晓此事？”
沈君言没有说话，裴子轩冷笑道：“当然不知道，你也不要妄想告诉婉柔。”
“实话告诉你吧。”
“今日这心头血，你是给也要给，不给也要给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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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这臭丫头抢了婉柔那么多东西，老子就够给你脸的了。”
“我没你师父这么好脾气。”
“你可别给老子不知好歹！”
楚云汐：“……”
前世种种汹涌澎湃，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现，怒火和委屈“腾”的一下蹿上心头，冲得楚云汐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她豁然起身，冷冷看向裴子轩。
“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？”
“你口口声声婉柔婉柔！”
“既然你这般在乎我姐姐，那你就是如此对待他亲妹妹的？你——”
“砰—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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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没说完，楚云汐身子骤然腾空，重重撞上了身后的门框。
下一刻，裴子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楚云汐眼前。带着伤疤的面容放大，他伸出粗糙的手，试图来掐楚云汐的脖子。
但紧接着，一道凛冽寒光闪过，直接逼退了他。
江问轩再次跑过来，他把楚云汐从地上扶起来。然后伸出手，想要用衣袖帮她擦一擦唇角处溢出的血。
渡劫期老祖的随手一挥，都不是楚云汐这种修为能够承受的住的。
但楚云汐微微侧头，避过了他的手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漠然道：“不劳江师兄费心了，你还是过去看着我姐姐吧。”
哪怕江问轩心疼她，那也是要建立在楚婉柔无恙的基础之上。
一旦楚婉柔有事，她就什么都不是了。
她就不该期待什么温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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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到她从所未有的冷漠，江问轩不由得微微一怔，手停在半空好半天没收回来。
模样看起来有些落寞。
楚云汐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了。
既然事已至此，那么她只有一个原则。
宁为玉碎，不为瓦全。
若楚婉柔要她的金丹，她就自爆金丹。
可若是要她心头血……
楚云汐伸手捂了捂胸口，心中顿生无限悲凉，难道把心掏出来扔掉不成？
那边裴子轩已经暴跳如雷。
他对着坐在楚婉柔旁边的沈君言怒目而视：“你干什么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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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没听见这臭丫头刚刚说了什么吗？”
“别告诉我如果这臭丫头不同意，你就要婉柔一直忍受痛苦！”
“要她永远连个普通人也不如！”
沈君言沉默了片刻。
他再次看向楚云汐。
“云汐，为师知晓此事确是委屈了你。”
“你若是有什么要求，都可以提出来。”
“为师一定会满足你的。”
楚云汐冷笑一声：“我的要求就是让师尊不要取我心头血！”
事到如今，反正横竖都是一刀，她也懒得再装什么姐妹情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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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理解你们都心疼姐姐。”
“你们都把她看的比我重。”
“我比不上她，我没什么可怨的。”
“但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，我不是块木头！凭什么她身子弱，她损了根基就要我取心头血？那若是我损了根基，谁来给我取心头血？你们会让她来吗？”
“她损根基所有人都伤心，我损根基我活该是吧！”
“凭什么！？”
“凭什么！？”
少女的呐喊在屋中回荡，那是她前世今生难以忘却，也不敢宣之于口的委屈。
她目光逐一自江问轩、叶星澜和沈君言身上扫过，江问轩欲言又止，叶星澜面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，他还是盯着躺在床上的楚婉柔，不曾向楚云汐这边看过一眼。
仿佛早就把对楚云汐立下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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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君言目光落在少女那张与楚婉柔极其相似，却无比激动，满是愤怒与不甘的面容上，默然不语。
他忽然想到——
楚婉柔从来都不会如此。
明玉仙子轻轻摇头，暗暗叹了口气。
她有心劝楚云汐几句，又觉得这事儿自己不好过于插手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裴子轩哼了一身：“我说什么来着，这臭丫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，抢了本来属于婉柔的一切，自己还在这里觉得委屈。”
“对这种人就不能来软的。”
“不然她给你蹬鼻子上脸。”
话音落下，裴子轩手中出现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：“全都下不了手是吧。”
“行，那就老子来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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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在一边看着吧。”
说完，他扯出一个冷冽阴森的笑，拿着匕首缓缓走向楚云汐。
这回沈君言没再拦。
态度不言而喻。
楚云汐心里忽悠一下子。
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，身子很快再次撞上门板。
她疯了一样转过身，想拉开门板，跑出这间屋子。
“想跑？简直不自量力。”
身后传来不屑的冷嗤。
下一瞬，寒光闪过，晃到了楚云汐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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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预料之中的痛苦却并没有来临。
旁边伸过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，抓住了匕首的锋刃。
裴子轩：“……？”
楚云汐：“……？”
见这时候竟然有人出来阻止，裴子轩勃然大怒，楚云汐则是先惊喜，后疑惑。
这间屋子里，还有谁会帮她？
怎么可能有人会帮她？
不由自主的向着对方脸上看去，楚云汐愣在了当场。
是叶星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