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尊，你在里面吗？”
顾宴疏微微一怔的功夫，门外已经响起了楚婉柔的声音。
顾宴疏微微抿了抿唇。
他下意识想要站起来，但沈君言一直没有发话，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起身。
沈君言淡淡道：“什么事儿？”
楚婉柔低声道：“我刚刚煮了些汤，端来给师尊尝一尝。”
沈君言看了顾宴疏一眼，没有说话。
楚婉柔等了一会，没有等到沈君言的回应，于是又低低叫了一声：“师尊？”
沈君言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顾宴疏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，什么都没有说。
楚婉柔推门进来，刚想说话，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。
只见茶壶茶碗碎的到处都是，顾宴疏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，蓝衣被撕裂，露出身上血肉模糊的新伤，一条几乎断成两截的鞭子落在他脚边，上头还隐隐有未干的血迹。
楚婉柔心里一突。
她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抖，手中端着的托盘“哐啷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热汤溅出来，洒在她腿上，烫的她哆嗦了一下。
可她什么也顾不得了，直接扑到顾宴疏身边，颤声道：“顾师兄！？”
楚婉柔本来想顺势扑进顾宴疏怀里，又担心不小心碰到他伤口，最后只得在距离他稍近的位置停下来了，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。
被同门师妹见到这情形，顾宴疏素日里即便再沉稳，这时候心头也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难堪，总算他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，即便到了这境地，也并没有将这份难堪表现出来。
他只是抬起头，像往常一样笑着叫了楚婉柔一声：“婉柔。”
楚婉柔颤抖着伸出手来，抓住了顾宴疏的手。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，青年手冷的像冰。
楚婉柔抓紧他的手，似乎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他。
见到这一幕，沈君言目光沉了沉。
一股烦躁的，不悦的感觉自心头浮现。
但他声音里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他语气毫无起伏的道：“柔儿，汤送到了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楚婉柔回过头来，眸中含泪：“师尊……”
顿了顿，她死死咬着唇，恳求道：“师尊，我求求你了，你不要罚顾师兄了好不好？”
沈君言没有回答，冰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别人完全看不懂的情绪。
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落针可闻的寂静中，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，楚婉柔又道：“师尊……”
“要不……要不你罚我好不好？”
“我……我愿意代顾师兄受罚！”
她语气十分恳切，情真意切。
见状，顾宴疏心中也不由微微动容。
他低声道：“婉柔，你不要——”
“啪——！”
“如此”两个字尚未出口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脆响。
沈君言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一条鞭子。
这回的鞭子满是倒刺。
他冷冷道：“柔儿，从现在开始，你每多留一刻，多为你顾师兄说一句好话，为师就会多抽他一鞭，直到你离开为止。”
楚婉柔：“……！？”
楚婉柔几乎要被沈君言的话惊呆了。
她不安道：“师……师尊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啪——！”
回应她的是重重一鞭子。
顾宴疏呼吸一滞。
因为距离太近，鲜血溅了几滴在楚婉柔脸上。
楚婉柔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局。
她挡在顾宴疏身前，仍然不甘心就此退却：“师尊，你要打顾师兄就打我——”
“啪——！”
因为楚婉柔的阻挡，第二鞭竟直接落在了顾宴疏侧脸上。
青年那张黯淡晨昏朝暮的脸上刹那间出现一道狰狞血口。
楚婉柔惊得身子晃了几晃，眼前一阵金星乱冒。
以往沈君言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的。
怎么会这样？
怎么会这样？
到底为什么会这样？
与此同时，沈君言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柔儿，为师数一二三，走不走你自己决定。”
话音落下，沈君言立即道：“一。”
楚婉柔面露恳求之色：“师尊……”
沈君言毫不犹豫的道：“二。”
楚婉柔微微一怔。
沈君言紧接着道：“三。”
“三”字出口，紧接着又是“啪”的一声。
这一鞭倒是没再落在脸上，但绕开楚婉柔，自顾宴疏肩头向下，直接横亘了整个后背。
伤口深可见骨，惨不忍睹。
手指扣着地面，顾宴疏强行咽下了一声闷哼。
但喷出来的鲜血溅了楚婉柔一身。
随着这一鞭子落下，楚婉柔再也按捺不住，捂着脸落荒而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