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锈的铁门半敞,刺鼻的味道从里面传来,很难分辨是化学药水的味道还是别的怪味。
这座医院的器械室似乎很大,西黛尔听见室内的两人从东边打到西边的声音。
……看来查理车后备箱中那个女人还蛮能打的。
西黛尔记得那个女人身上应该有枪,但她摸黑蹲在墙边听了几分钟,也没听见枪响,不知道是子/弹打完了还是枪丢了。
她在半开的铁门旁边蹲了好几分钟,室内的两人打得热火朝天,也没有发现门外还有一个人。
但是西黛尔蹲了一会儿,忽然发现室内似乎安静了下来。
她心知不妙,只怕有人要出事了,连忙悄悄探出半张脸往室内瞅了一眼。
室内光线极暗,就这么看着也看不出情况。
但西黛尔听见了微弱的喘气声。
像是一口痰被卡在咽喉吐不出时的痛苦“咯吱”声在角落响起。
西黛尔意识到什么,她极快地打开手电,向发出动静的角落照去,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壮硕男人压在身下,像是被一座肉山堆在身上。
女人面色青紫,眼球凸出,舌头被掐出了嘴外,拼命挥舞着双手挣扎,却只能激起满地灰尘,无法撼动不了马尔科姆丝毫。
她脸被压在冰冷的地板上,正好对上西黛尔打过来的手电,沿着光线看过来,突出的眼球忽然涌上激动的情绪。
西黛尔微微眯眼,左手举起手电筒,在马尔科姆察觉到光线、却来不及闪躲时,对着男人的大腿开了一枪。
“砰。”
马尔科姆是个胖子,他根本来不及躲开,便被西黛尔一枪打在大腿上,溅射出一捧鲜血。他发出一声吃痛的哀嚎,捂住大腿向一旁倒去,再顾不上女人,拼命扭动身体,试图找一个掩体。
西黛尔没开第二枪。
她只剩五发子弹,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,西黛尔准备把这些子弹留着对付“人皮脸。”
西黛尔看了一眼那个女人,女人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,慢慢爬起来,但她并没有过来,而是十分警觉地看着西黛尔,慢慢向后退去。
女人看上去狼狈极了,从头发到衣角都是湿漉漉的,衣裙边上还有不少血迹。
她双手空荡荡,身上衣裙单薄,没有可供藏匿武器的地方。
西黛尔开着手电筒在地面极快地扫视一圈,没发现手/枪的踪影。
女人唇色发白,湿透了的头发贴在脸颊上,身体似还在微微颤抖,她紧紧盯着西黛尔。
西黛尔看了一眼一边瘸了条腿的马尔科姆,没有管他,而是盯住女人,慢步向她走去,一边走一边慢慢举起手,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意图。
左手小手电透白的光依旧聚焦在女人身边,但右手的手/枪却将枪/口微微上扬,斜斜对准天花板。
西黛尔盯住女人,声音又轻又柔和,试图缓解她惊恐不安的情绪:“我叫西黛尔,我不会伤害你……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?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虽然不知道女人的身份,但西黛尔对她偷走查理的枪这件事并没有什么质疑。
——那对夫妇行事本便可疑,说话也丢三落四,明显避重就轻。
这女人大概是莫名其妙被绑上了车,发现被绑架后,偷拿武器自卫也是正常人的举动。
然而女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。
她依旧咬着下唇,惊恐地看着西黛尔,身体小幅度颤抖,紧紧贴在身后的墙面。
西黛尔向前试探性的迈了一步,女人却忽然目露惊骇。
西黛尔:“……”
她就有这么吓人吗?!
她立刻收回试探的步伐,后退了几步,目光盯住女人,脚下不动声色向马尔科姆身边靠:“我不会对你动手,我只是来找人……”
西黛尔本意是想和这个女人沟通——
如果能沟通的话。
她也不介意多一个能打的队友,但女人看上去身手不错,还和这一家人有仇,然而她精神状态却十分堪忧。
没法沟通,也看不出她是敌是友,西黛尔果断的放弃了找队友的想法。
但让这女人一直停留在这儿也不行。
她说:“你现在可以离开,从窗户翻出去,小镇现在应该没人……”
只有杜克的尸体。
但西黛尔话还没说完。
一道雷声乍响,电光透过窗户,女人细微的动作在雪亮的电光下无所遁形。
西黛尔看清她脸上扭曲着的痛苦和怨恨的神色。
西黛尔:“……”她心头浮起一丝不妙,倏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的东西。
然而为时已晚。
女人手上青筋暴动,下一刻,一个冰凉的铁勾朝着西黛尔迎面砸来。
她像是崩溃了般,发着抖将身边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砸向西黛尔。
一边砸一边哭喊:“你这个恶魔!你怎么不去死……”
与此同时。
距离西黛尔不过几步距离、趴在地上的马尔科姆忽然抬起头,目露狰狞凶光,五官扭曲,肥硕的身躯猛然向西黛尔扑去。
西黛尔没来得及躲,生锈铁勾触到额头、痛感传出来,冰凉腥甜的液体顺着额头滑下来。
她面无表情眨了眨眼,马尔科姆似乎瞅准了时机,壮硕的身体向她扑来。
黑暗中,手电筒滚落到了地上。
又一声枪声响起。
男人似乎想用肥硕的身躯压住西黛尔,凭借力量取胜。
但他不知道,西黛尔虽然看似一直注视女人,但她真正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他的身上。
鲜血流出来,漫延一地。
马尔科姆现在两条腿都废了,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,西黛尔歪头躲过女人投掷过来的东西,把枪换到左手,掂量着撬棍弯腰敲了下去。
“咔擦——”
清脆的骨裂声响起。
西黛尔面无表情,动作没有停顿,在用撬棍废掉了马尔科姆的两条手臂后,抬起身子看向那个情绪激动到暴走的女人。
黑暗中,女人的轮廓若隐若现。
西黛尔抿了抿唇,慢条斯理抬手,擦了擦脸上的血。
她心情不太好,脚步也快了很多,几乎是瞬间便转过生锈的铁桌来到女人身前,女人脚步踉跄着想向后跑,但她跑不过西黛尔,被西黛尔攥着衣领抵在了墙上。
女人怕得发抖,牙齿在嘴里咯咯作响:“你杀了我吧!”
西黛尔:“……”
她没有太多耐心了,毕竟进来小镇都快十来分钟,她连皮脸的影儿都没见着。
她直接攥着女人的头发把人脑袋重重撞上玻璃窗,透着外面细微的光线死死盯住女人的面部表情:“我是谁?”
女人愣怔。
“在你眼里,我是谁?”
西黛尔又问了一遍。
在马尔科姆朝她扑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察觉不对。
手电筒落地前,她从光线跌落的瞬间,看清了马尔科姆眼中怨毒的神色。
……那种程度的怨毒,不像是因为她开枪打他,而像是——
把她认成了别的什么东西。
女人五官忽然剧烈扭曲起来,像是发疯了一样大吼起来:“你是个变态!拿着电锯随便杀人的魔鬼……”
“滋滋滋滋滋……”
响亮刺耳的电锯声音从门外飘进来,若有若无,似乎端着电锯的人就在黑暗的甬道里徘徊。
女人嘶吼的声音忽然停住了。
她呆滞地看着西黛尔。
——如果电锯杀人魔在门外的话,面前的缝着人皮脸的魔鬼是谁?
女人眼神涣散、神情恍惚,双唇微动。
但她没有说话的机会了。
西黛尔把她的脸压向玻璃,猝不及防地给她腹部来了一个抬膝重击。
胃部受到重击,还持续了好几下,女人瞳仁涣散,悄无声息地垂下脑袋。
西黛尔放开手,任由被打晕的女人身体软绵绵塌到了地上。
器械室内静悄悄,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雨声无比迅疾。
马尔科姆安静躺在地上,他被疼晕了过去。
西黛尔俯身,悄声挪到小手电旁,将手电捡起来。
她拍拍手电筒上的灰尘,听见门外电锯的“滋滋”声愈来愈大。
——皮脸离她越来越近了。
西黛尔又擦了把脸上的液体——这大概是血,但她现在没镜子,也看不清自己脸上到底哪儿割出了伤口。
只是用手顺着有疼感的地方一路按上去,摸出一道狰狞撕裂的口子。
趁着皮脸还没有过来,西黛尔放下□□,快速用撬棍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,胡乱包裹下了伤口。
若是一直淌血,怕是不容易隐藏踪迹。
西黛尔一边给自己脑袋绑了个布条,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马尔科姆和那个女人的问题——
刚刚在他们眼里,她应该不是自己本人,而是他们最怨恨的人。
西黛尔动作微顿,想起了那具女尸,和她如同蜡凝一样僵冷的眼睛,倏然明白了。
她能让人产生幻觉……?
如果以这个条件为前提,将进入旅馆后发生捋一遍——
女尸为马尔科姆制造幻觉,激发出他带有凶性的人格。
马尔科姆的凶残人格在幻觉中杀死了艾德警官。因为幻觉的原因,他很可能误会了什么,激发出来的凶性让他想要杀死整个旅馆的人,在激愤中他用左手写下一行无法辨认的字。
这也是他的凶残人格给自己定下的目标。
在跟随杜克警察来到小镇后,凶残人格杀死了杜克,然后又遇到了被查理夫妇绑架过来、精神失常的女人,在打斗过程中,女人可能也被女尸影响了。
……不,或许女尸制造幻觉的能力范围可以囊括整个小镇!
但西黛尔没被影响到,大概是由于生田朝日送的可以看见鬼的左眼。
不仅能见鬼,还能破除幻觉。
但是——
西黛尔可以感知到哪里有鬼,但她从来没有在女尸身上有过感应,这就说明……那具尸体并不是鬼。
女尸是活的!
现在那个可以制造幻觉的女尸还和约翰、查理等数人待在一起!而且,最重要的是……没有人会防范一具尸体。
西黛尔忽然打了个寒噤,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必须加快速度回到旅馆。
……再晚回去,说不定只能看见一室尸体。
她要去拿皮带!把车修好后赶紧回家!!
然后再也不来这种穷乡僻壤的破地方了,啥都没有就糟心玩意儿一大堆。
门外的电锯声音十分响,也不知道是那个电锯杀人魔智商不太够,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。
拖着这么个方圆几公里都能听见声音的“滋啦滋啦”响的武器,就敢大刺刺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建筑中抓人。
……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前路过的旅客们都太菜了,没啥面对这种突发紧急事件的经验,又是在杀人魔老宅里。
没有地利,心理防线又被击溃,自然淦不过拿着电锯的杀人魔。
不过没关系,西黛尔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,布置好房间后心满意足地拿起手/枪紧紧靠墙贴着,放轻呼吸,仔细聆听皮脸的动静。
今晚,她就能让皮脸阴沟翻船。
枪中还有四颗子/弹。
……嗯,再让他感受一下时代的气息。
“滋滋滋——”
电锯刺耳的响声萦绕在空荡荡的走廊,漆黑的器械室内寂静无声,只有门外的电锯和男人沉重的脚步声。
一下一下。
踢踏、踢踏、踢踏……
脚步声伴随着电锯尖锐刺耳的滋啦声,吵得人脑壳疼。
西黛尔很快意识到,那个端着电锯的杀人狂在巡逻——
他端着自己的电锯,不停在这一片甬道走动。
皮脸应该知道小镇中闯入了外来者,可能是伊娃给他通风报信,但他并不知道外来者的具体位置。
……不。
不对,皮脸应该本来便在这座医院建筑里,在听见女人的惊恐尖叫后才赶过来。
不然他不可能出现的如此迅速——在结构复杂、占地不小的医院,他一定是听见了什么声音,才会一直围绕这一圈儿地方转悠。
生锈的铁门在西黛尔进来时便顺手带上了,但门并未上锁。
如果现在把门锁上,然后从窗户翻出去,可以顺利离开这个被堵死出口的器械室,但西黛尔不准备这么做。
先不说外边的倾盆暴雨,在雨中射击准确度会下降多少。外边的小镇,皮脸必然比西黛尔更加熟悉地形。
虽然和一个举着电锯的杀人魔在这种狭小的空间拼杀,看上去极其不便。
但实际上,如果真的冒雨跑出去,才是最不利的选择。
电锯声在门外,时远时近,西黛尔甚至能判断出皮脸走到哪个地方,然后又折返回来。
脸上缝着一张用人皮制作的面具的男人,在漆黑的雨天,握着不断嗡动的电锯,如幽灵般在废弃医院的黑暗走廊上不断徘徊。
西黛尔甚至都能想象出走廊里的这副画面。
但她一点儿也不慌,思索了几秒。
她想了想,矮下身子,悄悄后退几步,在电锯声又一次逐渐变大,接近身旁的铁门时,故意发出一声动静。
“呲呲呲呲——”
听见动静的皮脸恍如一头发情的公牛,举着电锯就冲了过来,厚重的身体直接撞开了铁门。
西黛尔站在器械室的角落,在手电筒的光下看清了“皮脸”的模样。
充满污渍的厚重衣褂包裹着男人健硕的身体,他转过脸,看见站在角落的金发女孩。
西黛尔也看见他脸上……那张新鲜剥出的人皮。
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脸,脸皮上还凝结着未干涸的血迹,脸皮边缘处是密密麻麻的针线缝制的痕迹。
他把一个人的脸皮剥下来,贴到了自己脸上!!
皮脸看见西黛尔,他举起了手中的电锯,那把电锯有他半人高,锯齿锋利,冷冷在黑暗中闪出雪白的光亮。
西黛尔看见了皮脸,她举起了手里的枪。
皮脸本来欲冲过来的动作一顿。
虽然他夜以继日的守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旧电锯,辛辛苦苦待在这个废弃小镇的地下室中,十分敬业的担当好杀人狂魔的称呼,尽力屠杀每一个过路人,还坚决不换自己的武器。
但这不代表他不认识枪。
西黛尔淡定的扣下扳机。
皮脸后退了几步。
枪没响。
西黛尔:“……??”
她又按几下,发现……枪好像、大概、应该——
后知后觉的哑火了!
皮脸:“……”
缝着张人脸的男人抱紧巨型电锯,嗡动的声音刺耳响起,他以一往无前的驾驶冲了过来,气压十足,仿佛要把眼前的女孩儿劈成两半。
西黛尔无言地凝望手中哑火的枪,陷入沉默。
这什么破东西。
角落的金发女孩似乎自暴自弃般把□□迎面丢了过来,被皮脸毫不犹豫一把劈成两半。
哪怕手/枪这种便捷的杀人工具近在眼前,皮脸也依旧只钟情于自己污渍斑斑的老电锯。
电锯响了!
皮脸抱着他的电锯冲过来了!
他距角落更近了!
凶恶的杀手距离美丽又可怜、手无寸铁的女孩儿只剩几米了!
他即将用锋利的锯子伤害可怜又弱小的女孩儿……
等等,他、他倒下了!
西黛尔:“……”
啊哦。
缠绕着桌角悬空的铁丝派上用场了。
倒下的男人脸重重砸在地上,发出□□和水泥碰撞的声音,听着应该还怪疼的。
……大家都这么莽啊。
西黛尔幽幽瞥了一眼自己吊在挂灯、窗棂上和房间转角的各种“道具”。
微妙沉默了下。
小心驶得万年船,苟王绝不会翻船!
电锯从皮脸手中滑脱,西黛尔眼睛一亮,她早就对这个巨大的电锯心生欣赏。
皮脸还没能忍着双腿被割伤的疼痛爬起来,一个冰凉重物就狠狠砸向他后脑勺。
冰凉的液体漫延到地板上,他头脑一阵眩晕,低吼着想摸索着电锯爬起来,然而一抬头,却发现……陪伴自己数十年的电锯,竟然被那个金发女孩儿抱在了怀里!!
西黛尔把电锯关掉,抱在怀里,蹲在皮脸身边好奇看他,忽而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这个电锯。
这个电锯体型巨大,锯齿密密麻麻,上面布满了暗沉污渍,一看就是砍人的好家伙,拿起它的时候真的好有安全感!!
对于皮脸的电锯,西黛尔十分满意。
然而皮脸抬头看见这一幕,顿时目眦欲裂,愤怒的伸手想抓回电锯。
对他而言,陪伴了他多年的电锯仅次于他的人皮脸面具!!
称一句老婆也不为过。
试问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婆躺在别人怀里呢?
皮脸虽然是个变态杀人狂魔,但他该有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烈的。
然后下一刻,西黛尔就撕扯开了他最重要的人皮脸面具。
“……哇。”
她没什么感情地惊叹了一声,把年轻男子的面皮扔到一边,手电筒的光束明晃晃直射“皮脸”真正的脸。
……等等,这还不是他真的的面孔。
被强制撕下脸皮的皮脸反应出乎西黛尔意料。
她看似无意的出手扯下皮脸的□□,已经做好了面前男人不顾伤痛、暴起杀人的准备。
她其实一直小心翼翼地戒备着,时刻准备开启电锯,扮演一回电锯杀人狂,来一场雨夜大屠杀。
虽然现在还没到夜晚,但这天色和晚上也差不多……?
然而,在面皮被撕下后,面对直直打过来的强光。
皮脸竟然下意识蜷缩起身子,挡住脸,带着几分惊恐,小声呜咽起来:“别,不……不要看我!”
西黛尔:“……”
光听这娇弱无力的喘气、这饱含惊恐的台词,这糟糕到了极点的氛围……她都快要以为自己撕的不是皮脸的脸皮,而是他的衣服。
“你……”她没忍住,爆个粗口:“你他妈脸都没露啊,你躲个屁。”
被撕扯下人皮的皮脸好像突然失去了愤怒和杀意,只是惊恐的捂着脸,但其实他的那张年轻男子脸皮下还有一张脸皮。
……是一张女人的脸皮。
好家伙,这皮脸还男女不忌。
只是这张女人的脸皮似乎损坏了,左边半张脸皮破破烂烂,可以从中看见皮脸的真面目。
他的真脸——
西黛尔沉默了。
……嗯。
这是一张一言难尽、难以描述的脸,虽然只看见了小半张,但畸形的脸型和恐怖恶心的皮肤却给西黛尔留下了不少的映像。
她甚至在思考要不要把年轻男子的脸皮给他盖回去算了。
在手电筒灯光下,失去了面具遮掩的皮脸,好像一条被晒干的蚯蚓,失去了所有力气,他捂住面孔,似乎不想要别人看见他的模样。
西黛尔看着他,又看了看地上的脸皮,忽然涌上来一个想法。
“皮脸,”她靠近了些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你新的□□好像坏掉了……”
“你现在没有了脸,一定不敢出去吧。没关系,旅馆里面有一具非常漂亮的女尸哦,她皮肤透白、肤质润滑、纹理清晰……一定非常适合做一张漂亮的脸呢。”
“你知道旅馆在哪里吧?就在小镇的前方……”
西黛尔和皮脸低声絮语完,看见男人扭曲着身体,似乎想从地上爬起来。
“想要吧?”她笑眯眯道,而后取出撬棍。
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骨裂声响起。
给他最渴求的事物希望,然后再亲手摧毁。
……对于变态杀人魔,也算是一种折磨。
当然他要获得的惩罚的本该远不止这些,但那些都和西黛尔无关。
西黛尔绕过躺倒在地上、四肢被折断、爬不起来的皮脸,抱住电锯想离开时,忽而又想起什么。
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。
目光在马尔科姆身上定格了一会儿,男人跟座肉山一样,西黛尔肯定自己扛不动,她移开视线,看向那个依旧在昏迷中的女人。
这个搬得动。
西黛尔现在对女人的身份大概有了一个猜想。
她应该是上一波旅客中唯一的幸存者。
上一波旅客也到达了这个小镇,在不久之前。
但是显然,那些旅客不过普通人,和西黛尔这波全员恶人的旅客不一样。
那些旅客死于皮脸之手,只有这个女人逃了出去。
西黛尔解开头上的布条,试着摸了一下,发现血已经没有再溢出来,随意的把布条丢在一边。
拖起女人的衣领,慢步向外走去。
小镇上的麻烦暂时解决了,她要赶回旅馆。
***
约翰打电话和市中的警局汇报了这边的情况。
“真的十分糟糕,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……我没有夸大其词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没法出警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但路还没有修好。”
他烦躁地挂断电话,面色沉沉。
旅馆中的气氛沉闷且压抑。
西黛尔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。
披着黑色雨衣的少女推开门,她左手抱着一个污渍浓重的大电锯,右手……拖着一个女人??
金发女孩儿抬起头,露出神色平淡的一张脸。
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下,她的左边眉骨已经被鲜血染红,素白脸颊上还残存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。
怎么看,怎么像杀人后拖尸而行。
凶手还无比淡定。
西黛尔回来了旅馆,看了一圈众人还好好的,才略微松了口气。
看来女尸还没来得及作妖。
她把手中的女人扔在地板上,解释了两句:“这个女人就是查理后备车厢里逃走的那个人。”
“她和马尔科姆打起来了,不慎晕倒在地。”
西黛尔把一切简单的复述了一遍,把不必要的过程省略,总结出一份简要概述。
贝尔奇一直乖巧地拿着雨伞坐在原地,看见西黛尔回来,原本兴高采烈,然而在看见女孩脸上的血迹时,面色微沉。
一直到西黛尔简要复述完一切,贝尔奇才找到合适的时机,他凑上去,小声问:“姐,你头上的伤……”
西黛尔取下黑雨衣兜帽,闻言,随意地摆摆手:“问题不大。”
只是被铁勾子划破了皮肤,不是严重的问题。
现在众人的眼神和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。
旅馆女主人,伊娃。
如果按照西黛尔所说,那么……这个女主人伊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伊娃也意识到情况对于自己的不利,她面色逐渐发白,勉强维持的温柔笑容也愈发崩坏,干巴巴笑了两声:“你们为什么要看着我?”
女人的目光投到西黛尔身上。
她的眸光凝滞在西黛尔脸上的血迹和怀中抱着的大电锯,面色忽然灰败下去,充满几分绝望地问:“这个电锯……你是从哪里得到?”
西黛尔瞥她几眼,轻飘飘地笑了一声:“就从你说的皮脸那里。”
伊娃开始哆嗦,她目光呆滞,不自觉尖叫起来:“不!不可能!!你是怎么做到的?!”
为什么会有人从皮脸手下活着走出来?
西黛尔:“……”
……嗯。
“可能……”西黛尔歪歪头,笑容不变,轻巧道:“是因为熟能生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