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大胆!”老皇帝暴喝出声,脸上难得有丝恼羞成怒,“你果然是冥顽不灵、不思悔改,既如此,你就是咎由自取,怨不得我狠心了!李忠全,伺候忠辅王饮酒!”
随着皇帝声音落下,屋外又进来四名身高体壮的侍卫,很显然,这杯酒,无论忠辅王愿不愿意,都是要喝的!
忠辅王看着老皇帝冷漠无情的嘴脸,讽刺一笑,“父皇不必如此兴师动众,你御赐的美酒,儿臣怎会拒绝!”
说罢伸手取过酒杯,竟是仰头一饮而尽。
老皇帝瞳孔微缩,一下站起身来,他伸了伸手,看着忠辅王已经将饮尽的空酒杯重重放回托盘上。
老皇帝喉头微动,脸上表情霎那间似有挣扎、犹豫,又有松口气的复杂感。
沉默半晌,老皇帝缓缓坐回椅子上,他不看忠辅王,语气却难得的柔和了下来,“你放心,你走后,此事不会牵连到你的妻女,和亲之事也会作废,朕会保证她们母女下半生的荣华富贵。”
忠辅王嗤笑一声,“此间又没有外人在,父皇何必这时候又来惺惺作态扮演这父子情深的戏码!”
虽然一向不喜欢这个儿子,但是忠辅王以往对他这个父皇,向来都是恭恭敬敬,从没有过今日这般的言辞犀利、冷嘲热讽。
老皇帝习惯性的又要发怒,可抬头看到还捧着毒酒站在一边的李忠全,或许是想到这个儿子马上就要死了,又或许是心里有愧,倒是生平头一次压下怒气,只面色难看的转头移开视线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老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。
似乎察觉到他看过来的怀疑、不解的视线,忠辅王抬眸朝他一笑,伸开双手,“看来老天也觉得我命不该绝,父皇,要让你失望了!”
老皇帝惊疑不定的站起身,他自然不相信什么天命不天命的话,脑中迅速运转,他的目光锁定在一边捧着毒酒的老太监身上,眼中的光像是淬了毒,从牙缝里咬出声音:“李忠全!”
被点名的李忠全并未露出惊慌的神色,他不急不缓的转身朝老皇帝弓腰行礼,态度一如既往的谦卑,“陛下,王爷到底是你亲子,老奴是不希望你日后后悔啊!”
老皇帝额头青筋暴露,警惕的往后倒退两步,同时高声大喊:“来人!”
哗啦啦,盔甲的响动和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,御林军破门而入,刀剑对准了书房正中的忠辅王等人。
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皇太孙,忠辅王微微一笑:“是了,这么热闹的场面,我说怎么少了我这好侄子,原来是早有准备啊!”
皇太孙面色不变,神色沉静的看向忠辅王,语气依然冷静:“皇叔,何必再负隅顽抗,就算你不顾自己,难道连皇婶和怡安都不顾了吗?”
.......
忠辅王府外,刘同带人破门闯进王府,原本被围困得如铁桶一般的王府此时却是人去楼空。
真正的人去楼空,手下里里外外搜了一圈,依然没发现任何一个活物,忠辅王府几十名人口,包括所有的家仆婢女,竟是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刘同心中顿感不妙,挥手急喝:“去威北将军府!”
铁蹄嘚嘚,夹杂着兵器、盔甲的摩擦声,
“嘭!”一声巨响,在这夜色里格外刺耳。
夜幕下的威北将军府被暴力撞开,刘同领兵闯入,可映入眼帘的是和忠辅王府一模一样的场景。
一瞬间,仿佛被浸入寒冰中,刘同只觉得浑身冰凉。
.......
皇太孙原以为搬出忠辅王妃和怡安郡主,会让忠辅王投鼠忌器,可忠辅王从始至终,连个眼神都没有变化。
心里莫名不安,皇太孙欲速战速决,沉声道:“拿下!”
变故就在一瞬间,原本手持尖刀对着忠辅王的官兵,其中一部分突然反手砍向身边的同伴。
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,飞溅的鲜血,不断有人体倒地的闷沉声混杂着兵器落地的乱响。
皇太孙睁大了眼睛,满眼都是不可置信。
老皇帝脸色扭曲,口中喃喃:“反了!反了!”突地暴喝:“来人,诛杀逆贼!”
外面还在不断有人涌进来,有皇帝这方的人护着皇帝和皇太孙想往外撤。
能驻守皇宫的都是御林军侍卫和禁卫军,就算被人渗透了一部分,绝大多数还是忠于皇帝的。
只是今天这事,本是绝密的行动,知晓的人不多,老皇帝清楚,只要他们往外撤出去,等到其他御林军赶来,就能把现在的混乱镇压下去。
老皇帝脸上一片阴沉,额头上暴出的青筋,显露出被他强行压下的暴怒。
逆子!他真的敢......
撤出去,等到所有禁军赶到就好了,这是谋逆造反,现在要处置他,连理由都不需要找了!
可等到一行人都撤出门外,看到外面的场景,老皇帝一下安静了。
只见大殿外,他引以为傲的御林军,神色紧张的举着刀枪对外,而他们的对面,是整装待肃的大批兵马。
灯火通明,却满场寂静,被围在中间的御林军,在周围看不到头的军队的对比下,显得那么渺小。
一骑人马上前,抬头看向上方的皇帝和皇太孙,在灯火的映照下照亮他的脸庞,正是剿匪后失去踪迹的程家博。
老皇帝神色恍惚,背后又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,忠辅王从身后的大殿走出。
先前厮杀怒吼的书房已经恢复平静,而从中走出来的忠辅王亦是一脸平静,他看向老皇帝,双眼无波无澜:“父皇身体不好,儿臣愿为父皇分忧,请父皇禅位,颐养天年吧!”
.......
郭喜安是在第二日中午才等到程家博回来的,见到他人的那一刻,郭喜安压不住焦急的扑过去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程家博一身戎装,身上似乎还隐隐带着些血腥味,看到郭喜安的动静忙快走几步上前扶住她:“你别着急,注意身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