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晚,所有人都很开心。
少夫人的手艺一如既往的让人惊叹!
不论是雪白软糯、香香甜甜的汤圆,还是久违的腊肉炒方便面,都叫人舍不得放下筷子,直撑得肚子滚圆才依依不舍地丢开碗筷。
唯一的遗憾,大约就是汤圆太少了,每人就那么几粒,没吃过瘾!
对仇家人来说,这无疑是个难忘的夜晚。
大家齐聚一堂,升起篝火,一边吃着从未吃过的美味,一边肆意的聊天。
酒足饭饱之后,还能看一场美其名曰“消食”的比斗。
夜里,所有人都回了房间,仇莲这才一字一句将少夫人的意思同家人们说得清楚明白。
房间里顿时静悄悄的,落针可闻。
仇峰拿拐杖敲了敲地面:“不早了,先睡吧,明儿还要跟他们去盖那个什么员工宿舍,得攒着劲儿。”
仇石到底沉不住气,道:“爹,这事儿……”
“我明儿去找大公子。”
“我们真要签那短契?”
“你又想留下来,又想拿工钱,还不想不签契书,哪儿来那么好的事儿?”
仇石不吭声了。
一直沉默的仇砾突然道:“我听他们说,有手艺的人,工钱多,手艺越好,工钱越多。”
仇石道:“那我们应该也能多拿工钱吧?”
仇兴却戳破了他的美梦:“爹,你忘啦,他们不让我们做琉璃啊,那这手艺还算不算?”
仇峰又敲了敲拐杖:“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,把手头的活儿干好,等我去问问再说。”
同一时间,另一边。
齐乐乐兴奋了一晚上,临睡前终于清醒了些,由衷感慨道:“管伯的运气可真是好啊!当真天时地利人和!一个不缺!”
“那长公主的手气也是极好,两个小的开那么多没开出来,最后剩下那点儿木匣,居然被她开出两个限量来!”
谢子安笑道:“睡吧,明日还有事要忙。”
齐乐乐点点头,乖乖闭上了眼,不多时,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谢子安看着她的睡颜,伸手在她鼻尖轻轻点了点。
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的好运气,能凑齐天时地利人和?
不过都是有人多方筹谋精心算计好的罢了。
长公主手里头的那两朵,也未必是从木匣里头开出来的。
他若没记错,送给管绪林的那一箱样品,可不止一两朵做工最好的玫瑰。
便是没有林小王爷,也会有别的李侯爷、王世子,甚至七公主、八郡主,京城贵人何其多,总有合适的人来成就这个故事。
……
赶了几天的路,眼看着离上溪村儿越来越近了,谢思娴也越发的想念家里,尤其思念她那千般万般皆好的嫂嫂。
穆诗婉日日听她念着嫂嫂,不免好笑:“你就不想念你家大哥?”
“我大哥他已经是别人的相公了,我不能太惦记!”
穆诗婉被这丫头逗笑:“你那嫂嫂当真这么好?”
“当然啦!诗婉姐姐,等你见了我家嫂嫂就知道了!”
穆诗婉笑道:“好,那我就等着了!”
谢思娴眼睛转了转,突然道:“诗婉姐姐,我偷偷告诉你哦。等回了家,二哥就不是现在的二哥了!”
这段时日的相处,穆诗婉已经习惯了这小丫头的古灵精怪,随口应道:“哦?为什么?”
“因为家里有大哥啊!二哥到了大哥跟前儿,就跟老鼠见着了猫似的!”
这个比喻,着实清奇!叫穆诗婉都忍不住怀疑这丫头到底是不是谢子言的亲妹妹了。
不过,谢子言那吊儿郎当的性子,当真有乖顺的时候?
这时,马车壁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,谢子言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你这丫头,又在编排我什么呢?”
谢思娴吐了吐舌头:“哪有!我分明跟诗婉姐姐夸二哥你敬重兄长呢!”
穆诗婉轻轻笑了一声,附和道:“对呀,娴娴妹妹确实是在夸你。”
“看来你们今日相谈甚欢,想必是不觉无趣了?那应当也无需骑马了?”
穆诗婉和谢思娴的笑容齐齐僵住。
谢子言溜溜达达,声音渐行渐远:“那正好,我带飞云去撒个欢儿。”
穆诗婉一把掀开帘子,却只看到谢子言远去的身影,飞云跟在他身后,全然把她这个主人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“二哥他真的是!”
“欠收拾!”
“对!”
谢思娴到底念着那一份兄妹情,点了一半儿的小脑袋生生止住了,违心劝道:“姐姐莫气,二哥他就是离家久了,缺了大哥的严厉教导,这才失了分寸,等回去让大哥敲打敲打就好了。”
穆诗婉盯着谢子言离去的方向,一双凤目快要喷出火来,恨恨咬了咬牙。
竟然敢拐走她的爱马,给她等着!
走在前面的谢子文远远看到这一幕,摇头啧啧两声:“二哥可真是。”
他身旁的谢子卓听后,奇怪的看了自家三哥一眼:“二哥怎么了?他如此悉心照料飞云,不对吗?”
谢子文摇摇头:“当然不对了!放着人家姑娘不去照顾,一心照顾马去了,这合适吗?“
唐昊宇道:“到底男女有别,谢二哥许是为了避嫌。”
唐昊泽道:“有没有可能,穆姑娘今日不想骑马?”
谢子文默默望天,他何苦来哉,要同这一群不开窍的傻小子说这些!
……
消息传到叶家祖宅的时候,叶六刚好也在。
“管绪林是个不错的,跟着你这小子,委实可惜了。”
叶六给面前的老人斟了一杯茶,笑道:“您要是真觉得他不错,不如给他换个差事?区区一间商铺的管事,委实大材小用了!”
老人吹了吹胡须:“臭小子!算计到我头上了?要真替他委屈,怎么不自个儿争口气?好好安置他?”
叶六挠了挠头发,装傻充楞:“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争上气么!”
老人瞪了他一眼,才道:“是他自个儿求到我跟前儿的,说是一时糊涂犯了过错,得领罚。我琢磨着,京城那边儿不太平,正缺个得力的,就让他过去了。”
叶六笑着垂下眼睑,貌似随口问了一句:“京城原来的管事不是三哥手底下的人吗?怎么不稳妥了?”
“私自挪用商铺的银两,同官场上的人搅和不清。”
叶六心下一惊:“他也是老人了,怎么会犯这种糊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