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潮过后就是低谷,相逢完了必将离别。
第二日一早,宋非又见到了前来辞别的赵匡胤。两个男人都不是感情用事之辈,相约他日汴京再见便挥手告别。这个年代车马太慢,岁月易短,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逢。心知即可,不用挂在嘴边。情义纳于心,患难见真章。
赵匡胤未行多远,遇到了正乘车而来的少女。侧眼见宋非止住了回转的脚步,站在府门外侯在那里,不由脸上浮现一道笑容。静立在街旁,待车来至近前,开口言道:“杨姑娘,在下是宋少的兄弟赵匡胤。昨日是我亲自去贵府跑的腿,不敢说是媒人吧,也算是有些苦劳。他日你与宋少成婚,可别忘了我的这杯喜酒。”少女闻言面带红霞,叫停了马车缓缓下来,大方见礼回道:“昨日有劳赵大哥,小女子在此谢过。”看了远处的宋非一眼,轻启朱唇道:“赵大哥这是刚从韩府出来?”赵匡胤也是爽快之人,朗声笑道:“我们的差事办完了,今日就要随李将军回转汴京,特意过来和宋少告个别。能玉成姑娘和宋少好事,赵某也算没白来。等他日姑娘随宋少来汴京,记得过来看我,到时让你嫂子带你逛逛。你是不知,汴京的吃食那是别有一番滋味,定会让你流连忘返。”不待少女应承,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少女站在宋非身旁,一同望着赵匡胤融入人流,不由感慨道:“这位赵大哥也是个奇人。”宋非笑道:“这才到哪啊,将来他的成就那才叫人惊叹。即使讲了,莫说别人,就是他自己都不会信的。”少女看着宋非脸色发红,轻声道:“无论你说什么,我都是信的。”宋非闻言默默地看着少女,会心地笑了。
“你们的亲事就这样定了?也太儿戏了吧。”小燕子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,随后就有些失落起来。怎会这样呢?自己求而不得,到人家就顺理成章,简直不要太容易。说不妒忌那是不可能的,但也怪不到对面少女身上,只是有些气恼那个坏人。真是便宜他了。看着少女甜蜜幸福的样子,心里不由得一阵羡慕。真都是命啊,人和人真的不能比。转头看向红缨,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。这个傻妮子,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,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。自以为解脱了,却不知道错过了什么。
红缨看到了姑娘的眼神,也明白姑娘的意思。但姑娘还小,有些事她不懂。你之蜜糖,我之砒霜,有些事情不可同人而语。那人确实很出色,但再优秀也与她无关,因为自己心里已有了人。就像他和自己曾念叨过的那般,什么沧海什么云的。自己虽没有读过书不识得字,但也能懂那句话讲的是啥。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点地儿,既已先入为主填满了,真的就无法再放其他了。这样也好,如今他有了心仪之人,自己也能心安了。看来有必要回去一趟了,到时和两家长辈把话讲清楚,往后就可以处得更轻松些。
“说什么时候过礼了吗?到时聘礼可不能少了,不然就太便宜那家伙了。”小燕子唯恐天下不乱,不能让宋非轻松过关的心态显露无遗。少女脸上布满红云,但仍是小声回道:“他正要和你商量一下呢。说是家中还有长辈,要回去请他们出面才行,这是规矩。”小燕子闻言忙道:“这是正理,还商量啥啊。既然这样,我和舅父说一声明日也就回了。可不能耽误你们纳征,不然我就是罪人了。”
“那今日就当告别了,明日我就不专程过来送你们了。”小燕子笑了,打趣道:“有什么好送的,不知何时我又来了。你别在这陪我了,去见见那家伙吧。明日一别,可得有些日子才能相见呢。”见少女脸色有些黯然,像是想到了什么,忙道:“过几日就要麦熟了,麦收完按惯例镇里将举办庙会。庙会可热闹呢,不光有杂耍看,还有很多好吃的。到时我提前给你下帖子,然后让他来接。”少女听了展颜一笑,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许多。小燕子心道:“难怪那坏人会动心,就华姐姐这一笑连我都着迷了。”
“燕儿打算明日回去。”少女望着远处的柳条,装作无意地说道。身边那人侧头看了少女一眼,顺着她的目光也望着远方,轻声应道:“早些回去也好。万事不能拖得太久,办好也就去了心事。”少女嘴角翘起,柔声如风道:“燕儿邀我麦收后去他家住一段时间,要带我去赶庙会呢。”宋非静静地看着少女的侧脸,饱含深情道:“那我要努力了。庙会前我会赚些钱,聘礼不能太过寒酸了。其他的可以张嘴求人,这事我想自己完成。”少女转头与情郎默默对视着,从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情意,眼角带笑道:“这些都是给他人看的,没必要太过在意。只要心里高兴,哪怕喝水也会觉得比蜜甜。”眼见少女是真心地心喜,宋非也非常感动,动情道:“若能给水加些蜜岂不是更好,就怕太甜了你会介意。不知你喜欢的口味如何?不过不着急,慢慢我会了解的,终将使你满意。”旁边的小梅心里直翻白眼,她感觉自己被齁到了。
“明日我就不来相送了。”少女满眼不舍,忍痛道:“我担心到时会控制不住。我会耐心等待,等你上门接我。”宋非点点头,看了眼少女头上的珠钗,郑重道:“安心等待即可。时间不会太久,我必请长辈登门。到时我来接你,陪你去逛庙会。”少女眼中饱含希冀之光,用力点了点下颌,轻声道:“我等你。”
时光美好,最是令人留恋,但再舍不得也终将要分别。不过今日的太阳落山了,明日的朝阳会照常升起,到时又是更加美好的一天。分别只是暂时,不久的将来必将再次重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