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在医院休养的几天,蒋渡去的次数很多,可每次待的时间却很短暂,岑和霜有意无意地要支走他,态度也冷淡不少。
她话里试探性地询问过,“如果七七不见了,你会怪我吗?”
蒋渡滞愣了下。
“你不喜欢七七了?”
“不是,我是说,不小心弄丢了。”
最近岑和霜状态不好,虽说腰伤好了些,就要康复,精神却不佳,经常是倦意沉沉的模样,白皙小脸愈发憔悴,像是没休息好。
她盯着蒋渡问话,眼神是未曾有过的脆弱。
蒋渡摇摇头,“不会的,只要不是故意的,我不会怪你的。”
岑和霜可算笑了下。
却是泛着苦涩的。
“你不开心吗?”
蒋渡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开心,梁阶却宁愿她不开心,也要用猫威胁她,让她背弃灵魂,做出那些下贱的事情来羞辱她。
很久没人这么问她,岑和霜眼睛浮现泪光,她寻求一个怀抱,可以妥帖地供她栖息放松一下,她主动靠在蒋渡肩上,眼泪滑进他的衣服里,藏得很好。
没被发现。
蒋渡的绅士风度都体现在了她身上,轻拍她的后背,没有轻浮毛躁,“是不是担心住院这么久,会被辞退?”
在他的印象中,岑和霜这样的小姑娘,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工作与房租了。
“最近公司忙,很缺人的,不会被辞退。”
他在说什么岑和霜听得有些模糊,可有关梁阶公司的事情,她还是要多问两句,“在忙什么?”
这是高层的事,蒋渡挨不着边,却也侧面打听过,他挠挠脸,“好像是要接待一个老外,在总部那边,姐夫也得出席。”
这样隆重,必然不是小事情。
岑和霜情绪来得快去得快,“怎么没人通知我?”
“你在养伤,怎么通知你。”
说这些都是为她好,是安慰她,蒋渡见她不难过了才放心,“所以没关系的,你好好养伤。”
跟蒋渡接触的好处便在于此,公司里那些她得不到的信息,从他这里都可以套出来。
*
在医院的最后两天梁阶都没有露面。
出院时也只是孙姐来接。
岑和霜状似无意地问了两句,“公司很忙吗?梁阶怎么没来?”
“……梁先生最近不在这里。”
看来蒋渡说得的确没错。
这样她倒是能清净两天。
回去路上孙姐很小心翼翼,回到家里更是提心吊胆注意着岑和霜的情绪,她很快便发现七七不见了。
梁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,只要她好好表现,他可以把猫留下。
可那天从病房出去,他是心满意足了,却还是没有放过这只猫,关上门便吩咐孙姐,把猫处理了。
这手段是他惯用的,只要是她喜欢的、想留下的东西,他都要清除。
岑和霜怔怔站在房间,有些怀念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在脚边的温暖触感,虽说是为了跟蒋渡拉近关系才养的,可养着它的这些日子,总归是有些感情了。
“岑小姐……”孙姐忐忑道:“梁先生说,你如果喜欢可以养只别的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没有发脾气,没有砸东西。
她成了一潭死水,沉沉的石头砸下去,也不见半点波澜。
放下行李,岑和霜疲惫坐下,“您出去吧,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猫的事她提前联系了段诤帮她,已经找到了七七被送去的宠物店,将猫又买了回来,放在公寓内,不会被梁阶发现。
当下更重要的是联系安盛,见他一面。
*
有关岑和霜的事,孙姐负责报备。
她打电话给梁阶。
梁阶提前离席,寻了个安静地方接听,“她情绪怎么样?”
“岑小姐挺冷静的。”
“没哭没闹?”
“没。”
这很反常。
那只猫跟她是有感情的,自从养了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,梁阶每次去,她基本都在逗猫玩,还拉着他一起,她午睡时,也要将猫抱在怀里,珍惜又疼爱。
就算不哭,闹一闹才应该是她的风格。
偏是这样,梁阶更不放心,“别的没说什么吗?”
“没有,我说可以再养只别的,她也不要。”
对待男人岑和霜是那样的随心所欲,习惯性吊着,对猫却很忠诚,这只没了,也绝不养别的。
梁阶不禁感到烦躁,“那就随她。”
倚着墙,他摸出烟含在唇齿间,想要借此除却因为女人带来的燥意,没找到打火机,这使得他更加心烦意乱。
一束火光忽然从一旁递来,替他点着烟。
令人上瘾的气息沿着喉咙坠进心肺,压制住了焦灼。
梁阶语气极淡地打了招呼,“欧文先生。”
他身边的男人金发碧眼,上了些年纪,气质清贵,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,他陪他一起站着,像是要关心他,劝解他。
“这次见你,跟上次有很大的不同。”
梁阶似笑非笑,“是吗?”
他不问哪里不同,或许连他自己都知道,现在这个他,早变了。
“听说你结婚了,还没有恭喜你。”
有什么可恭喜的,都是假的。
他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轻飘飘的,随时可以消散。
梁阶低下头,烟雾围困着他,“到了年纪都要结婚,没什么可恭喜的。”
“看来这桩婚姻不是你想要的。”
欧文先生更像温和的长辈,他宽厚的手放在梁阶肩上,“你还怪我当初没有帮你吗?”
“怎么会?”
梁阶有些话真心,有些话假意,全靠听者分辨,“我有今天,还靠您成全。”
他与欧文相视一笑。
笑中意味却各有不同。
结束会面。
梁阶的电话岑和霜没接,他发微信,却只得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。
岑和霜这些天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,更不想理会他,将他的联系方式删除得干干净净。
也好全心全意做自己的事情。
她约了安盛,还是在上次的小茶馆见面,也是相同的位置,这次安盛的精神气好了不少,见到岑和霜是同样的恭敬。
她道了声安叔叔便坐下,“最近梁阶没有找您的麻烦吧?”
“没有,我在他眼里连个小喽啰都不算,他懒得整我。”安盛有些急躁,指腹在杯壁上游离,“……你这次找我,有什么事吗?”
岑和霜坦然道:“岑氏的事,有些细节我还要问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