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道菜有些冷掉了。
酒还没喝完,岑和霜一杯杯地给梁阶倒,差不多算是将酒灌进他嘴里,梁阶扶着杯底,喉咙滚动几下咽掉。
他对酒精实在不太感冒,有些男人喜欢品酒,有些喜欢各色女人,他似乎什么都不太喜欢,只因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人,名酒和女人对他都不太重要,往上爬才是最要紧。
“梁阶,你酒量真差。”
岑和霜突然倒下去,软趴趴地坐在地上,梁阶怎么拉她,她就是纹丝不动,双手叠放到了他的膝盖上,自己则趴在手背上,她的长发垂直而下,柔顺如绸缎。
她的面孔娇艳欲滴,像是在夜晚盛放的鲜花,散发着不俗的香味。
梁阶垂眸看着。
“灌我酒做什么?”
“喝醉酒的人会说真话。”
纯属扯淡。
就算知道是假,她还是这么做了,在临走前,有些话还是要问的,“你真的跟别人生孩子了吗?还是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。”
梁阶摸着她的耳朵,“不然还要为你守身如玉吗?”
“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?”
他是真的有些醉了,语调含糊不清,忽高忽低,“因为你漂亮,热情,最重要的是好玩。”
“玩”字他吐露的下流。
岑和霜却不在意,指尖一下下地挠着梁阶的西装裤,那是他之前穿不起的东西,她送他一件上千块的衬衫对他来说都是负担,他咬着牙也要买相等的礼物还回去。
这是穷人的自尊。
那富人的自尊在哪里?
大概有钱却没爱。
梁阶被挠得很痒,想要制止岑和霜,伸出手的瞬间却听到她说:“那你对我有过真心吗?”
“没有,我最烦缠着我的女人,你当初真是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。”
那还真是抱歉。
既然没有,岑和霜便能心安理得地告别。
她直起腰,抚摸着梁阶的下巴,勾着他,与自己接吻,他唇上是红酒的陈旧气味,像是珍藏了许久的甜,久而久之,这甜便成为了苦涩的,灼喉烧心。
梁阶单手扶着桌子,一只手抬着岑和霜的下巴,情到浓时,手旁的酒杯被不小心挥落,红色酒汁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,岑和霜在他怀里被吓得轻颤,她下意识想动,却被他制止住一把抱起。
玻璃碎渣哪里都是,她要是踩到就糟糕了。
梁阶抱着她上楼,窗户没有关,春风温度正合适,他们在这房间内厮混过很多次,到处都留有痕迹,也许窗外的藤蔓与老树可以作证。
岑和霜被放在地毯上。
这一块地毯换了很多次,这次是柔软的手工地毯,脊背贴在上面像是靠着云朵,绵软细腻,梁阶的阴影落下,覆盖着她,包裹着她,让她愉快。
这是最后一次。
岑和霜没有像之前那般觉得屈辱、抬不起头,相反,她是接受的,就当最后叫了个鸭,让自己乐呵乐呵。
梁阶偶尔会在昏暗中看到她那双美眸,里面的情绪色彩是黯淡的,没什么感情,又似乎浸透着淡淡的兴奋。
他没意外。
这种事,是会让她兴奋。
梁阶一整晚的体验都很好,清晨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缠着她,从后抱着她,埋头在她颈窝里吻了吻,她知道他的意思,却不耐烦地推开他,说自己累。
他适可而止,“明晚再来看你。”
“今晚不行吗?”
“不行。”
今晚是严臻母亲的生日,他一定是要出席的。
岑和霜当然知道,蒋渡也有邀请她。
梁阶最后在她额头留下一吻,“明天见。”
*
严臻为梁阶准备好了衣服。
低调又精致的深灰色,她特地给他搭了领带,亲手系上,梁阶站着没动,听她嘱咐,“你知道的,跟老人家吃饭就是要听很多唠叨,你多忍忍。”
“怎么会,他们说再久都该听着的。”
在这方面,没人会比梁阶表现得更加完美,他是万里挑一的丈夫,更是孝顺懂事的女婿,唯有一点,他跟严臻不相爱。
严臻替他将衣领抚平,眼神快速地移过他的脖颈,“这是和好了?这么激烈?”
她带着笑意问。
梁阶便带着笑意回:“都是小姑娘,随便哄哄就好了。”
“这样次数多了,我不相信你还有耐心哄下去。”
有些小女孩儿爱作,梁阶的身份更特殊一些,他对外宣称是有家室的人,一些公开场合都不能带女人去,跟他在一起的人,经常待的地方一定是他的房子里。
待在房子里能干什么,不言而喻。
这样时间久了,是个人都会受不了。
梁阶眼含笑意,“没耐心了就不玩了,这还不简单吗?”
“你这话让段小姐听到了,不知道要怎么哭呢。”
“她知道。”
对岑和霜来说,跟他在一起就是要一辈子被藏起来,这是她必须要接受的命运,没得选。
严臻有些诧异,“她接受?”
“如果她听话,我会给她好的住处,漂亮的衣服,如果不听话,那就只有滚蛋了。”
直面见到了梁阶的绝情。
严臻反倒心寒,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这点恩情,还能坚持多久。
给梁若换上了裙子,又编了合适的头发,严臻给她戴上发箍,教她要怎么祝姥姥生日快乐。
在前往餐厅的路上,梁若一直在后排吵闹。
梁阶面色如常,他只将着当作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聚餐,要怎么将上次出差回来买的礼物送给岑和霜,似乎更要紧一些。
严父严母提前到达,梁阶牵着女儿的手,跟在严臻身后,有说有笑,是明面儿上的一家人,和睦温馨,没有裂缝。
严臻将礼物拿给严母,又叫来女儿,“这是我跟梁阶准备的,不知道你喜不喜欢,若若,你给姥姥的礼物呢?”
梁若从口袋里掏出手工制作的礼物给严母,哄得她大笑,将小姑娘一把抱起来亲了两口,“我们若若真是个好孩子。”
梁阶抿唇微笑,在位置上坐下。
他低声问严父:“蒋渡还没来吗?”
“说是到了,在找位置停车,还带了女朋友来跟我们见面。”
眼皮突跳了两下,梁阶问:“女朋友?”
没等严父回声,包厢门突然被推开,蒋渡春风得意,笑容满面,他叫了声“爸妈”,随之带着身后的女人一起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