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厅里的杂活都被蒋渡承包了，他在家里好歹也算个少爷的存在，到了岑和霜这里，却如同小时工。
他累得骨头软趴趴的，坐进车里伸了个懒腰，“正式开业之前还是要招两个打杂的才好。”
“辛苦少爷啦。”岑和霜揉他的头发，像是在揉大狗。
蒋渡拿下她的手贴在脸侧，只觉得她身上的气味很好闻，温度都合适，让人靠着，觉得安心，“今晚老季他们组局，让我过去，好不好？”
“你喜欢当然可以去啊，不用问过我。”
岑和霜比他之前那些女朋友大度、宽容，从不介意他去通宵喝酒打牌，在他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时，也从没电话骚扰过。
多好的女人。
可为什么，好像缺了点什么？
“我是说，你跟我一起去。”
蒋渡一字一句的，“他们都想见见你。”
“不是见过了吗？”
“那是去你的餐厅捧场，不算正式见面。”
这一关是很难逃掉的。
在那种场合，岑和霜也算得上游刃有余，她坦荡答应，“好啊，但是不能玩到太晚，明早还要去餐厅。”
只要她答应，对蒋渡来说就算得上是恩赐了。
他带她去他们那伙人纸醉金迷的消遣地，穿过舞池，乘坐电梯，到达楼上，在进入包房前，岑和霜低头看了眼楼下狂欢的人群，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，疯魔、堕落、喜欢沉醉其中。
有一次跟俞晴玩嗨了，喝得烂醉，万暻来接她们，本可以顺便送她回家，她却偏要发疯，哭着说自己没人接，打电话叫来了梁阶。
他带着她上出租车，有些厌恶她那个样子，于是警告，“你别给我找麻烦好不好？”
她揽上他的肩，跨坐到他的腿上，醉了之后活脱脱就是妖精变的，缠着梁阶的身子，摸着他的腰，很不安分地挤出俩字，“不好。”
说完吻向他。
原本只是浅尝辄止的吻，梁阶却按住她的后脑勺，没有章法地胡乱亲吻，她喘息不过来，用微醺的眼眸迷惑他，制止他，“你别这样，咬到我了，疼。”
梁阶想将她抱开，她扭了扭腰，唇热烘烘的，“找个宾馆，我教你怎么接吻。”
然后他们一起出现在小巷子里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包夜的小宾馆，像是一对为爱私奔的世俗男女。
*
包厢里什么人都有。
男男女女，都被笼罩在暗影灯光中，蒋渡抓着岑和霜的手，挨个跟她介绍自己的朋友，其中有几个她在餐厅便见过，记得名字。
打了一圈招呼后才能坐下歇歇。
岑和霜是掐着时间的，打算两个小时候后找借口离开，蒋渡在她身边坐了会儿便被叫去组牌局，他刚走，挤在一起的几个女人不约而同朝着岑和霜递去几个眼神。
那种猜忌、揣摩的神色，她了解。
也懒得放在心上。
最后一个小时，蒋渡怕她待得无聊，给她安排了位置，让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打牌，这一桌子都是他的好哥们儿，开腔都是一样的没正经，“什么时候蒋渡也成黏人精了，打个牌还要人陪？”
“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把女朋友当筹码赌了呢。”
岑和霜对这些玩笑不感冒，目光偏冷，扯动微笑，蒋渡打了两张牌，叫他们闭嘴，好好玩。
那张椅子坐得有些不舒服，岑和霜习惯性地将头靠在蒋渡肩上，他一边摸牌，一边偏头低声问她，“累了吗？”
很温柔的腔调。
牌桌上几人挑动眉，神色有些不对劲。
岑和霜会察言观色，却不会特别照顾每个人的情绪，他们怎么看的不要紧，她累了就是累了，没必要撒谎，“是有点，要不你先玩，我回去了？”
“那我送你回去。”蒋渡放下牌，仰头叫了个人来接替他。
见他要走。
他们纷纷留他，“这才玩了多久？”
“岑妹妹，别这么不给面子。”
似玩笑似逼迫的话，岑和霜感到不适，“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。”
“不行，我送你。”
蒋渡坚持。
要走时却听门口有人喊了声，“宋伶来啦。”
女人长发，挽成马尾，束在脑后，是干练清爽的模样，她带着笑进来，目光淡淡地落在蒋渡脸上，又移到岑和霜那儿，像是在判断什么。
最后的表情似乎在说，这就是让蒋渡收心的女人吗？除了漂亮，没什么特别的。
牌桌上的人清清嗓，意味深长道：“蒋渡，宋伶都来了，你还要走吗？”
他们之间似乎有着难以言说的恩怨情仇。
岑和霜佯装什么都没发觉，体贴道：“没关系，你再玩会儿，我先回。”
挣脱蒋渡的手，岑和霜在他犹豫之际，走出了包房。
路过宋伶身边时，特地留意了下她的相貌，又微笑着点了点头，维持着礼貌与涵养。
*
药瓶里的药没几颗了。
一共只能再吃三个疗程，岑和霜将它们倒出来，扔了两粒，这周的分量，她不打算吃。
一次不吃，发病时不会太严重。
她分着药，听着电话里俞晴说：“这种事很好问的，不用问别人，万暻就知道，那个宋伶跟蒋渡是大学认识的，他追过她一段时间，后来你猜怎么着？”
岑和霜将束发带戴上，准备卸妆，“怎么着？”
“那个宋伶跟他的兄弟在一起了，因为他那个兄弟的妈妈是歌星，家里有点钱，蒋渡当时家境普通，人就没瞧上他，没多久宋伶跟他兄弟又分开了，回头找他，他没答应，但是你知道的，这种事剪不断理还乱的。”
这种复杂的关系对岑和霜却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。
再捏造捏造，蒋渡如今这种浪荡子的性格都可以归功到这个宋伶身上。
这是好消息。
只可惜要利用蒋渡，岑和霜还是有些不忍心的，平心而论，他对她不差，可谈感情太奢侈，仇恨才是她生活的全部。
俞晴又问：“你又打算做什么，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了。”
“我才没那么傻。”
要怎么用宋伶大作文章这个难题，只需要交给梁阶，岑和霜要做的是将蒋渡的这桩陈年往事透露给梁阶。
想了想，岑和霜打开杨秘书的微信：【小杨，周日有没有空到我的餐厅捧场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