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岸地处较为偏僻。
远离市中心，车程较久。
是用来养金丝雀的绝佳住所，岑和霜将车停下，没有注意周遭的人和环境，更没有发觉有车子跟在后。
这里的门锁上还存有她的指纹，她熟练地下车，开门，进入。
透过挡风玻璃，夜色如同一层雾，笼罩在眼前，蒋渡心口麻木，望着岑和霜走进那栋房子，十分钟，二十分钟，她还没有出来。
可单凭这点还无法怀疑她。
蒋渡打开微信，问她：【还在忙吗？】
微信回得倒是很快。
【在忙。】
蒋渡：【几点回来？】
岑和霜还在忙着回复微信，梁阶忽然捏住她的手指，将手机压到了身下，受着伤的脸埋进她的颈窝里，半个身子压着她，似啃似吻的，拨开她的衣领。
艰难地将手机摸出来。
岑和霜回复蒋渡：【要晚一点回。】
在这种时候不忍心伤害蒋渡可不是好事，岑和霜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，便打算就这样晾着，等梁阶公开之后，破罐破摔。
听到她敲打手机屏幕的声音，梁阶从绵软之中抬起头，一把抢过手机，“蒋渡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，你还要理他？”
岑和霜的摇摆不定最是伤人。
她推开梁阶的下巴，调整好自己的衣服，将拉链拉上去，“他就是那个性子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还要招惹他。”
“我招惹他？”
梁阶坐起来，衬衫领口松散凌乱，头发也是一团乱，他轻抿唇，唇上还有岑和霜身体的味道，“这是他第二次打我，要不是看在严臻的面子上，我一定报警。”
“他只是脾气不好。”
她这是在为蒋渡说话。
这段时间的相处，还是让她对蒋渡产生了淡薄的感情。
当着梁阶的面，她这样护着蒋渡，他又怎么忍得了，“你骨子里就是这么贱，是个男人你都喜欢是吗？”
“……你有病是吧？！”
他这么喜怒无常的，没有人受得了。
岑和霜调整好肩带，下地穿上鞋要走，梁阶本不想这样的，他自我懊恼，“……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听到了他的声音，岑和霜没停，她的确不想待在这里，梁阶从后追上来，她却已经打开了房门。
室外的场景是冷色调的，天很黑，月色幽寒，空气中扬着肃杀凄冷的气息，蒋渡没有征兆地出现，堵在门外。
房外零落的树枝被风吹的晃了晃。
几片枯黄的树叶从高处飘落而下，摔在地上，植物感受不到疼，可他是有血有肉的人，被这样欺骗、戏耍，此刻又怎么会不发疯。
岑和霜僵硬地站着，与蒋渡那双哀伤的眼睛对视，一张嘴却哑了声音，风吹动头发，从脸颊上拂过，像个火辣辣的巴掌。
他们都没吭声。
梁阶追来，从后跟着出现，将事情推入了无法挽回的深渊，他没想到蒋渡在，看到他的瞬间，只是片刻的诧异。
蒋渡的肩膀在微微颤抖，哀伤的瞳孔浮上一层淡红色，嗓子里塞入一把棉花似的，上不来气，也咽不下去，“为什么？”
他侧过脸，在问岑和霜。
这完全不在岑和霜的计划之内，她忽而词穷。
蒋渡的情绪到了完全不可控的地步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，握住岑和霜的肩膀，质问的话还没能出口，梁阶挡在岑和霜身前，“是我要跟她在一起的。”
他脸颊上还挂着新伤，刚擦了药。
这还不足四个小时的工夫，他再一次将蒋渡的怒气值燃上巅峰。
他松开了岑和霜，转而揪着梁阶的衣领，将人抵在墙壁上，在他扬起手要打梁阶的刹那，梁阶比他先出手，一脚稳稳踹在他的腹部。
这是将他屡次三番动手的账都一次清算了。
蒋渡倒在地上，喉咙反上一股腥甜，面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，岑和霜下意识上去扶他，才挨到他，便被他一把推开，“你给我滚！”
话音才落，梁阶又回过来一拳，蒋渡被打得神志不清，拽着他的衣服，双双扭打在一起。
不知是谁的血溅在了地上，又是谁吐出了一口血。
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没了风度与端庄，像两只野狗，撕咬在一起，势要拼个你死我活。
岑和霜上手去拉，刚使力，便被甩到一旁，头撞在墙上，视线开始变得昏花。
这么打下去非死即伤。
她拼尽全力喊了声，“别打了——”
没人理会。
无能为力。
岑和霜起身，绕过他们，冲到洗手间接了一盆冷水，朝着两人兜头浇下，水流的冲刷使得人一秒钟清醒过来。
发尾滴着水，水珠一下下敲击在蒋渡的眼皮上，他松开梁阶，在模糊中深深看了岑和霜一眼，旋即不再纠缠，带着浑身的伤，走出房门。
就算结束，她也不想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。
想要追上去解释时，却被梁阶拦住。
新伤旧伤加在一起，布满他的脸，他紧紧攥着岑和霜的手腕，“你敢去，就别想我娶你。”
*
车辆疾驰在黑夜之中。
飞速行驶过偏僻荒路，抵达市中心的湍急道路。
蒋渡没有减速，仍然踩着油门，无视左右两旁的车辆，引擎声在后轰鸣。
他的眼睛充血，浑身湿透了，什么知觉都没有了，在麻木的痛苦中，他像是又回到了读大学的那一天。
那时，他还是好孩子。
读书时就连迟到都少有，在去上课前特地排队给宋伶买了解暑的果茶，为了不迟到，抄小路到达教学楼，从草地穿过时，意外撞见了一对男女正在阴凉处接吻。
男人是他的好兄弟，女人是宋伶。
从那天起，一切都变了。
好学生开始堕落，花天酒地，一蹶不振。
他原以为，岑和霜是来救他的，结果却是来毁他的。
猛拍了几下喇叭，蒋渡双手握紧了方向盘，发疯一般地冲向前去，哪怕前方变成了红灯，也没能阻挡他的冲刺。
在冲过的路口的瞬间，车辆与横向开来的一台轿车相撞，车身瞬间翻滚出去，发出剧烈的轰鸣声。
天旋地转之后，蒋渡彻底失去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