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和霜沉默着,万暻猜到会如此,“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想尽办法找他的罪证,差点把他送进监狱里了,现在又来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恩,不矛盾吗?”
“是别人让我来问的,你不愿意说,我不问就是了。”
她的态度是散漫的,无所谓的,根本不在意是不是真的冤枉了梁阶。
走到这里,向万暻开口,完全是出于好奇心,没有其他情绪。
梁阶看不破岑和霜的薄情寡性,万暻是知道的。
她从小就喜欢漂亮男孩儿,看上眼的都要去调戏一番,但实则对他们根本不是喜欢,就是一种很纯粹的征服欲。
梁阶也许特别一些。
但都逃不过要被她戏耍的命运。
“看他现在这样,你是不是特别高兴?”
岑和霜搂着抱枕,垫着肚子,总觉得最近似乎胖了许多,尤其是腰,她下意识地去遮掩,“还行吧,他没有坐牢,是挺遗憾的。”
万暻说:“你可能会冤枉他,但是法律不会。”
怕俞晴听到。
万暻适可而止,回到房间。
因为他们的谈话,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,万暻脸色沉着,偶尔搭腔,便是在夸她们两个厉害,能斗垮梁阶。
俞晴稀里糊涂,真当他是在夸人,岑和霜却听得明白,他分明是讽刺。
就差把岑和霜是最毒妇人心说出来了。
她最近胃口很差,没精神,还嗜睡,没在俞晴那儿停留太久便去了医院检查身体。
万暻没有去送。
俞晴不太满意他的表现,用枕头轻轻砸在他的肩膀上,将头靠上去,“你怎么这副态度,冷冰冰的。”
“不是你要我别打扰你们吗?”
打电话的时间到了。
万暻突然起身,俞晴顺势倒在沙发上,“你干嘛?”
“有点事。”
他钻进房间,还锁上了门。
飘着雪的天空,见不到半丝阳光,在这样的阴霾下,万暻心间惆怅,再度尝试给梁阶打电话。
别人联系不到他,他也是一样。
电话接通的时间用了很久,但好在,又听到了他的声音,他没死,这是最好的消息。
“这么多天,你干什么去了?!”
话筒里有电流声浮动,属于梁阶的声音很小,很微弱,他人像是要死了一样,每个字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,“我……没事。”
“你到底上哪儿去了,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知道吗?”
梁阶还活着,离死却差不了多少了。
他腰腹间的伤口再度撕裂,血液蔓延出来,染红了纱布,这么重的伤,如果在当地找医生,一定会惊动警察。
用纱布捂着崩裂的伤,他咬牙侧过身子,血珠流过腹前硬邦邦的肌肉,因为疼痛,他身体绷得很紧。
对万暻的质问。
梁阶想办法敷衍了,“还没死。”
“你在哪儿,我去看你。”
“那恐怕不行。”
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过去,他兀自轻笑,“我出国了。”
万暻眼睛睁大了一圈,他掐着腰,压着嗓子大骂,“你是不是疯了,这种时候跑出国?”
“有点事,我必须要弄清楚。”
徐竟成不是失足坠楼,那就一定是被人所害,是谁害的,他要搞清楚,这个害他的人,必然跟让岑家破产的幕后黑手有关。
在万暻看来,他简直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,“你能好好活着就行了,还管那么多干什么,有人领你的情吗?”
岑和霜想要他死,让他坐牢。
严臻对他的境遇视若无睹。
“这两个女人,有哪个是值得你掏心掏肺的?”
像是疼得快要死了一样。
梁阶手指触到手机屏幕,挂断了万暻的电话,他太吵,吵得他心烦。
血染红了地板,这些天他几乎将所有的血都流干了,生命进入倒计时,一天比一天虚弱。
那天在岑和霜餐厅附近被程文礼的人找到。
刀刃扎进腰腹,险些要了性命,撑着流血的伤口,他去见了她,道别后便倒在雪地里,混沌而又恍惚,那时真的以为自己是要死了,没想到会被救。
可就算被救下了,也未必能活太久。
便如现在,血快流干,也没等到岑和霜接电话。
他坐起来,身后的墙壁都被蹭上了一片血,在昏死之前,他强忍着痛,给岑和霜编辑了短信发送过去:【小心程文礼】
最后,为了活命,梁阶又找到黑诊所的电话,拨了过去。
*
从科室出来。
岑和霜打开手机,有一条未接来电,还有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。
她草草扫过一眼,没有放在心上,当下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身体,检查单子她看不懂,但医生解释过。
这些天她莫名其妙的反胃、嗜睡、没精神,都是怀孕导致。
药店买来的试纸没测准,导致又耽搁了大半个月。
拿着单子,岑和霜坐在医院的长廊里,暖气吹得头晕眼花,身下的椅子又是一片冰凉,手脚发僵,难以活动。
面对当下的状况,乱了心神,不知要怎么处理。
算算日子,大概是跟梁阶在南岸厮混那几天怀上的。
那几天为了稳住他,岑和霜对他言听计从,留宿在南岸的房子里不是一次两次,之前都有做措施的,可次数太多,梁阶没有顾上买。
他自己又陷在能跟岑和霜结婚的美梦里,不管不顾地发泄着,情动时贴着她的耳朵,蹭着唇珠说,“没关系,有了就生下来,反正要结婚了。”
梁阶一留她就是好几天,连药都没机会去买。
岑和霜自认身体一直不是很好,尤其是这方面,有过损伤,不会这么容易中奖,可上天总是在最不该眷顾她的方面格外眷顾。
用单子抽了抽自己的脸,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,等到医生空闲了,她又折返回去,态度诚恳,“请问我想把孩子拿掉,最近能安排吗?”
对她这样的女人,医生见得多了。
“可以,到前面预约就行,等手术安排。”
岑和霜却很急躁,她厌恶梁阶的所有,他送的礼物都迫不及待要扔掉,更何况是他的孩子,“可以尽快吗?最好今天,不行的话明天也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