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和霜将梁阶扶到卧室躺下,替他脱掉了外套和鞋子,给他擦手擦脸,驱除他身上的酒精气味。
煮了醒酒汤,他没喝两口,嘴巴上还有水光,搂着岑和霜的腰,她身上那条浴巾本来就松垮,被他一拉一扯,又皱又没形状,成了欲盖弥彰的东西。
他埋着头,像是刚从沙漠中走出来,渴望泉水的甘甜,一个劲儿地想从岑和霜身上,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。
岑和霜平躺着,两只手腕被他固定着。
“梁阶,你是真醉还是假醉?”
他停了下,又贴近她的耳尖,舌尖扫过,湿润又滚烫。
岑和霜侧过头,“……我白天说的,不是那个意思,你就为了这个去买醉?”
被褥之间沙沙地摩擦着,梁阶的心脏咚咚敲着,呼吸也重,那种迷离的气息,萦绕在他们之间,他想借着醉酒,倾诉心中不快,岑和霜却知道,他不是一醉就会发疯的人。
趁着他在发呆,岑和霜拽住浴巾的一角,想要重新裹好。
梁阶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腕,瞳光明晃晃地落在她身上,昏暗的光色是一层薄纱,漂浮在皮肤上。
“你别这样行吗?”岑和霜没那么害羞,只是觉得梁阶这样,都不像他了,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我以前哪样?”
“很……端庄,很正经。”
不端庄的那个一直是她,撩拨拉扯的那个也是她。
可梁阶是怎么想的,她又怎么会知道,“那是装的假正经。”
梁阶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,面不改色道:“我在这儿,每天都要睡你十次八次。”
“你怎么这样?”
下巴被他用虎口掐住抬起,他的阴影落下来,吻住岑和霜的唇,“我想好了,你要是不跟我走,我只好每天回来。”
“你知道广阳离这里有多远吗?”
“你不是也总到学校找我吗?”白天她气他,现在轮到他,“我都是跟你学的,何况就算再远,回来能睡到你,也值得。”
话音刚落。
岑和霜直起身子,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推一踹,将梁阶踹到了床下,小猫迈着步子走到他身边闻了闻,都嫌弃地走开了。
梁阶还没喊疼,岑和霜便将枕头扔了下去,“今晚你就跟地板睡。”
*
地板冰凉坚硬,睡到半夜,岑和霜于心不忍,又邀请梁阶上来。
尽管如此,他还是有了轻微感冒的症状。
岑和霜为表歉意,特地给他冲了温牛奶,“你先喝点牛奶垫垫,等会儿吃药。”
“我不喝。”
还耍起性子来了。
“不是你昨晚喊着要喝奶吗?”
梁阶目光冷酷,饱含无奈,他要喝的是这个奶吗?
“我还没痊愈,你就把我赶到床下去,害我生病,这段时间只好你照顾我了。”
“是你先耍流氓。”
不跟他啰嗦。
岑和霜换好了衣服,“你快喝,喝完了去买东西。”
“买什么?”
“你不是要走了吗?总要买点什么带过去。”
那边的住处和日用品都有准备,保姆也有,根本用不着买什么,梁阶看出岑和霜还在装傻,“我什么都不用带,只要带个人就行。”
在这件事上,他们还是没有达到统一。
岑和霜的沉默更是直接说明了问题所在。
再养几天,梁阶便要过去。
机票已经订下。
梁阶多买了一张,在最后一夜时,放在岑和霜的梳妆台上,她装睡,假装什么都不知道。
身边的位置陷下去了一些。
是梁阶躺了下去。
他在床褥之间摸索到岑和霜的手,十指紧扣下去,不打算再强迫她,“能给我一把钥匙么,我好随时回来。”
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。
她却没有同意。
之前就连梁阶去学校,她都要缠着他,坐在他的行李箱里,楚楚可怜地说:“如果非要走,那你就把我藏在行李箱里一起带走好了。”
那时候梁阶还要哄她一整夜。
她喋喋不休地要他保证,在学校不能跟女同学乱来,缠着他到天亮才罢休。
可这一觉,岑和霜睡得很好。
梁阶走时,她还在睡眠中,他手脚很轻,没有吵醒她。
他站在床边,轻声细语的,“我安顿好那边就回来,别背着我乱搞。”
谁会乱搞?
莫名其妙。
听到关门的声音,岑和霜睁开眼,赤着脚下床,跑到窗口的位置,看着梁阶走出楼内,到达车旁时,他回头看向窗内,岑和霜连忙躲开。
几分钟后再去看,人和车都走了。
脚边毛茸茸的,岑和霜低下头,是七七在喵喵叫着要吃饭。
她将它抱起来,揉揉它的脸,“今天要辛苦小宝贝儿了。”
七七却不听话,一扑腾跳下去,在房间里来回乱窜,岑和霜怎么也抓不到,哄也哄不出来,就好像它提前预感到了危机似的。
*
梁阶办理了登机手续,却还心怀希望。
他不反对岑和霜留在这里,却更想要岑和霜跟在身边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地点与时间,都与从前重合,梁阶拿出手机,在微信会话框打下一行又一行的字,最后又全部删除。
当年岑和霜是怎么长途跋涉,一次又一次到他的学校找他,他也可以像她一样,来往两地之间,这不是什么难事。
想通这一点。
梁阶好受许多。
机场广播着航班即将检票,他坐在位置上,良久没有起身,在检票队伍快要结束时,这才不得不过去,脚步却是迟疑的。
既然她不想离开这里。
那他为什么不能留下来?
在将机票递出的瞬间,梁阶又收回去,随即快步往出口走去,他不走了,他不想离开她。
还没走两步。
梁阶眼神聚焦的中心点里,出现了岑和霜的身影,她神色慌张,因为奔跑,面颊浮起淡淡的红粉颜色,喉间很干涩,一路赶到这里,赶上航班,手上还紧紧捏着梁阶给她准备的机票。
她冲到他面前,眼睛里是重燃的明亮,“我赶上了吗?”
梁阶面无表情,没吭声。
“都怪七七,一直到处跑,我都抓不到它,耽误了时间,我……”
时隔多年,他终于在机场等到了她一次。
梁阶突然拉住她的手腕,将人按进怀里,喉咙有颤声,“就算你不来,我也会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