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仅如此。
岑和霜还特意嘱咐教授,一定要在梁阶的辩论赛后再将电脑交给他,谎称是赢得比赛的礼物。
教授反问她,“如果梁阶输了怎么办?”
“那就……当作安慰奖。”
他笑她,“我们学校可没有这么贵重的安慰奖,大多是保温杯之类的东西。”
这点是有些难到了岑和霜。
她抽了抽鼻息说:“我相信他不会输的。”
那场两所学校之间举办的辩论赛梁阶的确赢了,有奖金,不算多,事后教授私下将电脑交给了他,他的教师生涯难得撒了谎,是替他们这段小心翼翼的感情所撒谎。
梁阶的脚步愈发沉重,在心中骂了自己无数次混蛋。
岑和霜这样惦念着他,他刚才还对她乱发脾气,他们之中,看似是他早熟稳重一些,可其实,他一直是输给她的。
跟教授聊过之后。
梁阶加快步伐,去找岑和霜,这次她学乖了不少,没有再乱跑惹他生气,车钥匙不在她身上,她靠着车身,双手埋在口袋中,垂头丧气,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打发时间。
摸到口袋中的钥匙,梁阶按下解锁键。
车灯跟着闪了一闪,岑和霜被吓到,腰从车身上离开,眼神失落地扫向梁阶。
梁阶为刚才自己的态度感到抱歉。
他慢步走近,将手上拿着的棉花糖递给岑和霜,幼稚,像哄小孩儿,他似乎一直这么愚蠢冲动,总是曲解她,误会她,看轻她的感情,害她伤心。
“买这个干什么?”
岑和霜没那么大的气性,伤心也能自我疏解。
“那边都是女孩儿在买,我以为你喜欢。”梁阶口齿变笨不少,“你刚才赢的坠子呢,是挂车上的吗?”
“还敢提。”
她嘟囔一声,鼻尖泛酸,扭过脸,看向别处,“你不是不喜欢吗?”
“我哪句话说不喜欢了?”
梁阶去握她的手,打开她的手指,想要将棉花糖塞进她手里,她突然被碰到,“嘶”了一声,疼得连忙抽出手。
“受伤了?”
手掌虎口的位置有一道很细的割伤,是她在扎气球是不小心伤到的,带伤给梁阶赢回来的平安坠,他却称为垃圾,岑和霜怎么能不伤心?
“是我活该,我自作多情。”她捂着自己的手,“反正我被你凶习惯了,我自找的。”
是她自己偏要喜欢这么个人,自己要找罪受,怪不了别人不珍惜。
懊悔充斥全身,梁阶摊开手掌,“是我不对,你给我,我会好好保存的。”
岑和霜:“……早扔了。”
“扔哪儿了?”
“你不是说是垃圾吗?”她抬起脸,那是一张纠结的小脸,“垃圾自然就是扔到垃圾桶里,还能扔哪儿?”
梁阶二话没说便要去垃圾桶里找,岑和霜拉住他,“好了,我又没怎么样,我还不知道你吗?一直是这个臭脾气,不就是担心我走丢了又遇到危险吗?”
从他手中抢过棉花糖,岑和霜咬了口,甜味蔓延在唇齿间,是廉价砂糖的味道,还有色素香精,这些却毫不妨碍它的甜度。
“很甜的,你尝尝?”
他们中间隔着一朵棉花糖的距离,梁阶心中百味杂陈,目光千丝万缕,透过糖朵定格在岑和霜身上,她在小口品尝糖丝的滋味,没心没肺地忘却了自己刚才所受的委屈。
除了她,还有谁会这样无所顾忌地爱他。
梁阶想不到第二个人,他捧起她的下巴,逼近几步,她被挤在车身上,背后是车窗玻璃,冰凉的熨帖着肩膀,脖子微弯,仰头回应梁阶的吻。
光影交错,月色稀薄,岑和霜一只胳膊搭在梁阶的颈后,像是安抚躁动不安的小狗那般,指腹摩挲着他的发尾,抚顺他所有的不安与惆怅,让他在她的大度温情中舒泰安顺。
他轻啄她的唇角作为结尾,诚挚地向她道歉,“是我不对,太凶了。”
她的双眸在夜里波光粼粼,爱意泛滥,眯眼一笑,好似什么都化解了,“我从没怪过你啊。”
*
蒋渡还在等着岑和霜。
梁阶跟岑和霜只在外面待了三天,除了第一天,其余两天,都是在酒店度过,生活糜烂,日夜颠倒。
岑和霜昏昏沉沉到达医院,刚走到蒋渡病房门口,便听到了他的声音,是有些压抑与怨恨的,“不是都让你滚了吗?又跑回来干什么?”
里面有别人,岑和霜没有贸贸然进去,她等在门外,更没有偷听墙角的意思,只是房内的谈话声音响亮,她想不听到都难。
“我只是回来拿我的东西,没有别的意思。”是宋伶,她在面对蒋渡时还是那个样子,没有了自己的个性,变得唯唯诺诺,“不会打扰你太久,马上就走。”
听她这样说,蒋渡似乎变得更加暴躁易怒,“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,你别手脚不干净,带走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。”
这话太伤人。
同为女人,隔着墙岑和霜似乎都能听到宋伶心碎成一瓣一瓣的声音,无论她犯过怎样的罪行,用这样话讥讽她,都是伤自尊的。
宋伶在蒋渡面前,早没了自尊可言,可她还是红了眼睛,“我没有拿过你的钱,你不能这样说我。”
“我的钱就算喂狗,也不会给你。”蒋渡的语气讥诮而无情,他下地行走,走到宋伶面前,将她手里的钥匙抢走,“还有这个,不也是我给你的,这可是我家里的钥匙。”
“你还给我……”
宋伶没抢到自己的钥匙,蒋渡先一步抛出,将钥匙扔进了垃圾桶里,“这么惺惺作态给谁看,让人想吐,要滚就赶快滚。”
这一次,是眼泪滴落的声音。
岑和霜来得不是时候,她在这里照顾蒋渡的时候便发现了宋伶的东西,每天都期盼着宋伶能回来接班,却没想到她一来,就是要走。
为此,她还问过蒋渡,“真的就这样让宋小姐走了吗?”
蒋渡漠不关心,像从没认识过宋伶这个人似的,岑和霜又问他,“你真的有这么讨厌宋小姐吗?”
他却又不回答。
他这次的这番话,将宋伶惹哭,她不再为自己争辩半句,拖着一只小号的行李箱,快步走了出去。
一开门,却撞见了岑和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