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就在他离开枣营村一年后。
许昌盛得了病没钱治,渐渐严重了起来,他去世后没几年王桂芝也走了。
他这个唯一的儿子,也没有给父母送终。
许敏将他的东西都扔了出去,臭骂了一顿。
“就算你是亿万富翁,也和我许家没有关系,你仍旧是个不孝子!”
许敏的锥心之语,仍旧在脑海回荡。
之后许望打过去的钱,都被退了回来。
九十年代下岗大潮,蒲柳县城纺织厂倒闭,许敏和马志国双双失业。
后来只能做一些小生意维持生计。
重活一世,自己绝对不能再让事情这样发展!
依着时间线来看,恐怕这时候,许昌盛就已经身体不舒服了。
看来自己的赚钱速度,还要继续加快!
不知不觉,许望已经走到了猪肉铺子。
“小伙子,买肉啊?”
摊子老板站起了身,招呼着,一边说一边在蓝色围裙上擦了擦手。
这个老板圆头圆耳,笑嘻嘻的,看着倒是很亲切。
“多少钱一斤?”
“九毛九,你要买瘦的,就给你便宜点儿。”
那时候的人没有油水,宁愿买肥肉,回去还能熬点猪油。
所以相应的肥肉会贵几分钱。
许望的眼神,却放在了一旁的猪下水上面。
“那些卖吗?”
“害!那猪下水城里人嫌脏不吃,我这是自己拿回家准备吃的,你要买啊?”
许望点了点头。
这些东西在现代可是好东西,价格比猪肉都贵。
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,舍不得下重料。
有钱人嫌脏,穷人又不会吃,因此猪下水也不怎么受欢迎。
可许望却从这东西里,看出了商机。
老板想了想道:“你要是买,一毛钱两斤给你。”
“行,那把这些猪下水都给我吧!再拿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。”
“好嘞!”
老板忙活了起来。
“你这小伙子,有肉不吃,吃猪下水。”
许望笑了笑,“这东西做好了,不比肉差。”
老板摇了摇头,“这玩意,再怎么做也有股子臭味,还能有那肉好吃?”
他一边说一边称着。
“猪下水二十斤一两,就按二十斤算吧!猪肉一块九毛八,一共两块九毛八!”
许望数出钱递了过去,又给老板递了一支烟。
“给,老哥!”
老板受宠若惊,“哟!兄弟,你这可是好烟啊!给我抽?”
许望笑了笑,拿出了火柴,“再好的烟,不都是用来抽的吗?”
“看大哥你做生意挺爽快,您这猪是自家的,还是从别处买的?”
老板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接过了许望的烟。
“自家哪能养这么多,都是我从村子里收的,我们图里村很多人都养猪。”
“我也没什么本事,就会杀猪,想着不如开个肉铺,顺便能多挣点钱。”
许望开口赞扬:“大哥好脾性,能吃苦!”
老板爽朗笑了笑:“咱们庄稼汉子也没啥本事,要是苦也吃不了,那不是废了吗!”
他深深吸了口烟,露出了享受的表情。
吸了两口,又在一旁小心翼翼戳灭了。
嘿嘿笑了两声道:“这好烟就是解乏,留着晚上抽!”
“兄弟,我叫周国伟,你下回再来我这儿,我给你便宜点儿。”
许望果然没看错人,这男人看着和善,做生意也爽快,这种不拘小节的人,倒是可以合作。
他又跟男人打听了几句,也没有多留,又放下了一支烟,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就走了。
根据许望打听到的消息,这个周大伟一个月,最多能卖出去二十头猪。
蒲柳县城,虽然比村子里的人消费水平高,但吃肉总归是奢侈的事儿。
至于猪下水,大部分都拿回家自己吃了,要么就分给了亲戚朋友。
一头猪三十斤猪下水,一个月就是六百斤。
自己要是大批量从他这儿买,怎么也能把价格再压低两分。
从这儿出去,许望又去买了一些卤肉的调料,身上还剩下六块多。
不过卤下水要是能够卖出去,那他一个月怎么能赚四五百!
想到这个,许望顿时来了精神,走起路都快了几分。
太阳还未落山之际,许望就已经回到了枣营村。
“哟!这不是许望吗?这几天不摆烂了?”
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,接着一个穿着花格子的确良衬衫,蓝色迪卡裤的女人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。
女人五十多岁,一双吊梢眼里,满是尖酸刻薄。
许望微微点了点头,“大伯母。”
听见他的话,孙凤香有几分惊讶,“你这是和我打招呼呢?”
“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许望看见人竟然会打招呼了!”
她一贯都是这样阴阳怪气,许望早就习惯了。
只不过他重活一世,懒得计较。
更何况当长辈的没有素质,许望这个当晚辈的,不能也跟着针锋相对。
看许望不说话,孙凤香把眼神放到了他背上,背着的筐子上。
“早上就听人说你大包小裹的出门了,又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去了?”
她一边说,一边朝着许望的筐子摸了过来。
许望转身避了过去,“这是我的事儿,就不和大伯母交代了。”
“太阳快落山了,大伯母也该回去做饭了吧?”
孙凤香哼了一声,脸冷了下来,“我还不想看呢!”
“没出息的混账玩意儿,整天丢老许家的人。”
“你做什么事儿我不管,到时候别把你大姐给连累了就行!”
许望抿唇:“我是我,你们是你们。”
“我日子过好了和你们没关系,过差了也和你们没关系。”
看着他迈步离开,孙凤香哼唧道:“就你那德行,还能把日子过好?不去要饭就不错了!”
许望步伐加快了几分。
这个孙凤香就像一条恶犬,你越搭茬她越来劲。
他大伯许昌平在村里当书记,他们的女儿又是蒲柳县城老师,嫁了炼钢厂会计员。
这一家子眼睛长到了头顶上,对于许望和他二伯一家,都极为看不上。
推开门,许望看见夏凝思正在院子里劈柴,两个孩子则是在帮忙打下手。
“不是说我回来做饭吗?你身子弱,赶紧歇着去!”
许望放下筐子,朝着夏凝思走了过去,接着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拿过了斧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