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夫张稍酝酿了一番,作了一首《蝶恋花》,描述自己无忧无虑的水上生活;
“烟波万里扁舟小,静依孤篷,西施声音绕。涤虑洗心名利少,闲攀蓼穗蒹葭草。”
“数点沙鸥堪乐道,柳岸芦湾,妻子同欢笑。一觉安眠风浪俏,无荣无辱无烦恼。”
樵夫李定不以为然,也来了一首《蝶恋花》,说的是逍遥四季无人管的山中生活:
“云林一段松花满,默听莺啼,巧舌如调管。红瘦绿肥春正暖,倏然夏至光阴转。”
“又值秋来容易换,黄花香,堪供玩。迅速严冬如指拈,逍遥四季无人管。”
足足一个时辰,俩人各作诗词数首,从水中物产、山中野味,一直比到活计的轻松生活的幽雅,谁也不服谁。
俩人同时转头看向张宝,渔翁张稍抢先开口;
“小友觉得是打渔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好,还是砍柴更加逍遥自在。”
张宝向两人行了一礼,缓缓开口;
“请恕晚辈直言,两位前辈不是真正的渔夫跟樵夫吧?”
两人面满脸愕然,樵夫李定反问道:
“哦,你何出此言。”
要知道他跟张稍这些年遇到的修士,没有一百也有八十,只要是懂诗词的,都会被他俩留下来,为俩人评判一番。
所得结果,无非也就是三种。
或是一叶小舟随所寓……蓑衣当被卧秋江的渔夫生活令人觉得无忧无虑,逍遥自在。
又或是茆舍数椽山下盖……窍菘醉了卧松阴的樵夫生活令人觉得清净幽雅,悠闲惬意。
还有就是跟张宝之前想法一样,俩人都不想得罪,判了个平局,两种生活都令人向往。
目前为止,张宝是第一个质疑他俩的人。
见俩人没有生气,张宝松了口气,接着说道;
“晚辈未踏入修行前,一直在小山村生活,渔夫与樵夫,晚辈也见过,他们的生活,并不像两位前辈诗词中写的那样逍遥自在。”
“晚辈斗胆,为记忆中的渔夫与樵夫各作词一首,请两位前辈鉴赏。”
“撒网且乘天色,层峦叠嶂无声。一嵩波影转乌篷,今宵无皓月,时看有残星。”
“水际露湿山岳,云浓谁共渔翁?半蓑烟雨半蓑风,孤清非我意,苦乐亦人生。”
不用多说,一听就知道,上面这首描述的是渔夫打鱼日常。
描述完渔夫的生活,张宝继续描绘他眼里的樵夫生活;
“晨征已输行者早,纷来敛避樵夫道。樵夫辛苦刈樵归,昏莫结束更起炊。”
“夜半出门星月暗,崎岖露草寒濡衣。入市博得升合粮,归来分与妻儿尝。”
“依前剥剥上山去,不住朝朝莫莫忙。樵夫樵夫休懊恼,世路艰难勤亦好。”
“蝗虫四起米价高,怜汝饥劳我未饱。我苦闲愁雪满巅,烹葵煮藜过年年。”
两首词吟完,张稍与李定同时陷入了沉默。
良久,渔夫张稍开口问道;
“那小友觉得,农夫、山泉、有点田的农家耕种生活,是否自在逍遥?”
张宝摇了摇头;
“两位前辈想来也知道,现如今整块大陆的土地都被魔气污染,若不是仙门接济,仅靠地里那点收成,大多数凡人,都会被饿死。”
“晚辈未成为修士前,就在家种地,现如今更是成为一名农修,最是知晓农家辛苦。”
“半夜呼儿趁晓耕,赢牛无力渐艰行。”
“时人不识农家苦,将谓田中谷自生。”
俩人再次陷入了沉思,张宝默默的呆在旁边,未对俩人进行任何催促。
约莫一刻钟,俩人对视一眼,交换了一下眼神,同时起身,深深向张宝鞠了一躬;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,小友今日三首诗词,如醍醐灌顶,将我与张兄从美梦中惊醒,当受我二人一拜。”
张宝本来想躲开,奈何他发现,此时的自己居然被禁锢在了原地,别说挪动身体,就是话也说不出一句,好在他没有从俩人身上感受到丁点恶意,只得老老实实的受此大礼。
俩人拜完张宝后,身子同时化为两股墨色气体,缓缓消散。
等到墨气快消散完毕,张宝才恢复行动力。
张宝没有多想,一个箭步冲向俩人刚才呆的地方,不停舞动双手,想要抓住还未完全消散的墨气;
“你们别走啊。”
可惜,墨气并未听从他的呼唤,片刻间,便消散不见,空气中再无半点痕迹。
“我去,什么都没给我留下,诗词白背了。”
张宝吐了句槽,开始怀疑孟老说的话。
孟老可是说过,只要能得到儒家先贤残灵的认可,就能获得他们的赠予,自己这都遇见三尊残灵了,看他们的表现,自己应该是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吧。
第一尊残灵就不说了,确实是自己选择的关于秘境的信息。
但刚刚消失的渔夫跟樵夫,仅仅只是给自己鞠了个躬,就没影了,不会这就是他们的赠予吧。
要是儒修弟子,能得到先贤鞠躬行礼,或许会感到骄傲自豪,可自己一介农修,还是喜欢实际点的,比如法器、灵石什么的。
还有老孟说的法宝画像,自己也是一幅都没看见。
所谓的先贤赠予跟画像法宝,不会是孟老头为了忽悠自己来闯秘境,瞎编的吧。
张宝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,只是他不明白,孟老的目的是什么。
他还没有意识到,就这一会功夫,他对孟老的称呼,已经换了好几次。
张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,开始胡思乱想,孟老给他的令牌可以在画廊呆一个月,一个月后,他会被自动传送到峡谷入口处。
但眼下,自己忙活了那么久,半点好处都没有,自己必须得想想,怎么才能捞点好处了,难得来别人家秘境一趟,总不能空手而归吧。
四下看了一圈,他取出神农锄,举起锄头就朝脚下的大地挖去,既然没什么好东西,就是泥土,他也要挖一锄带走,好歹这也是秘境的泥土,跟面的泥土,肯定是不一样的。
好在,空中传来一阵声音,打断了张宝带走泥土的想法;
“今日与小友一番交谈,我与李兄受益良多,此幅画卷,便赠予小友了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
声音是渔夫张稍的,张宝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,一幅画卷缓缓落下。
张宝心中一喜,接过画卷,迫不及待的将其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