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阶最近跑嘉禾园跑得勤。
有几次离开公司，直接就去了岑和霜那儿，她的确是病了，这次淋了雨，心情波动起伏厉害，加之身体本来就弱，连锁反应下，病得更厉害了。
她在房间郁郁寡欢，沉闷了许多。
梁阶将她扶起来，亲自喂鱼汤给她喝，“你摸摸自己的脸，那么烫。”
“你管我。”
鱼汤只喝了一口，岑和霜便推开梁阶的手，不耐地靠在另一头，这些天她态度一直这样，忽冷忽热，有时候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，有时候又像个呛口小辣椒。
梁阶被磨得没了脾气。
他摸着她通红的脸蛋，“今晚得去医院，这么下去当心又得肺炎。”
这病岑和霜之前就得过，治了好久才康复，她身娇体弱，经受不住折磨和摧残，这朵娇嫩的花，只能在温室养着。
岑和霜不肯开口说话。
梁阶便将她抱起，她始料未及，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，“你干什么？！”
“送你去医院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
她晃着腿，想要下来。
梁阶没有给她挣脱的余地，直接将她放到车上用安全带捆上，这下她也便不吵不闹了，靠在车座上，晕晕乎乎的，喊着想吐。
车水马龙，华灯璀璨。
车开得缓而慢，梁阶捏着方向盘，不自信地调整了下坐姿，问：“还恼我吗？”
窗外绚烂的霓虹光映在岑和霜皮肤上，她一眨眼，眼皮子上的光便落到瞳孔里，“恼你什么？”
心跳才刚平稳，又听她道：“是恼你习惯了打一巴掌给颗枣，又或者是恼你动不动就威胁要把我关回医院？我有资格吗？”
分明就是还在恼。
梁阶沉默了下，“以后不提了。”
“……不提就是不想吗？”
岑和霜看向窗外，凄楚的表情落下，台词情感充沛，“梁先生今天待我好，谁知道天一亮又要怎么对我喊打喊杀，我的好日子都是掰着指头算的，不敢妄想什么。”
“我哪时候打过你？”
跟女人真是讲不得道理。
岑和霜冷笑着，“今天没有，可谁知道明天的事？”
“不会有那么一天。”
“是吗？”
如果她揭露了他，让他家破人亡，他还会记得此时此刻的话吗？只怕到时恨不得弄死她。
*
护士给岑和霜输了液，她找了个位置靠着休息，梁阶要了单独的病房，她却不肯去，非要跟一群人待在输液区。
“想吃什么，我去买点。”
岑和霜虚弱得很，却还有力气刻薄他，“我还能使唤梁总吗？”
梁阶捏了下她的脸蛋，“少说两句。”
手被她推开。
他一点不气，离开时将自己的外衣盖在岑和霜身上，买了吃的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。
猜想着岑和霜可能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，指不定还要埋怨他太慢。
思绪飘忽不定下，梁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，一回头，竟然是严臻，晚上没有回去吃饭是打了招呼的，在这里遇见，却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。
最关键的，岑和霜就在身后房间里的输液处。
“……梁阶？”
严臻有些不确定地走近，皱眉深思了下，“你生病了，怎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不是我。”
梁阶神态自然，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模样。
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，严臻幡然醒悟，“是段小姐吗？她怎么了？”
难怪他这段时间经常彻夜不归，夜夜留恋温柔乡。
“一直发烧，这才带她来医院。”
将段菱带给严臻见过后，梁阶不用再掩饰什么，唯一要藏着的是岑和霜这个人而已，这对他没什么难度。
道完原因，他不忘关心严臻。
“你怎么在医院，是若若又病了吗？”
“她好着呢。”
严臻没多说，“是我的老毛病了，疼得厉害，就来看看。”
眸光越过梁阶，她看向房内有些挤攘的输液处，护士病人来回走动，又吵又闹的，“段小姐”就靠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，身上盖着梁阶的衣服，脸颊侧着，头发遮住半张脸，看不清样子。
但看穿着，有些不像段菱往日的风格。
梁阶挡住她的视线，“现在还好吗？”
严臻揉揉肚子，“没事了，你去照顾段小姐吧，别让她等久了。”
这次她的大度不像是假的。
梁阶知道，段菱这样的女人就是会让她如此安心，换作岑和霜，她便是另一副面孔了。
“那好，司机来了吗？”
“在外面。”
严臻挥挥手走开。
她拿着药坐上司机的车，出于关心，给段菱发了慰问消息：【最近经常下雨，温差大，你多注意身体。】
严臻的每一条微信，每一通电话，段菱都要谨慎对待，不敢行差踏错。
她将严臻的消息截图发给梁阶，向他求救。
梁阶正被岑和霜这个女人折磨着，她吃东西要求很多，嫌冷嫌热又怕咸。
兴许是真的察觉自己错了。
梁阶惯着她，宠着她，喂食物前还要吹一吹，再送进她嘴里。
很晚梁阶才回复微信，段菱将他的话复制发给严臻，同样是客套又疏远的。
每当这时，严臻便怀念起岑和霜，梁阶不在，梁若白天要上学，她时常感到孤单，所以很需要朋友。
岑和霜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她，她有从蒋渡那里听说她的事，第一时间问过一次，岑和霜那时情绪低落，没说什么。
事情过去这么久。
严臻想起她，不禁主动询问了下：【和霜，最近还好吗？有空一起吃个饭。】
坐在梁阶的车上，岑和霜肆无忌惮地回复严臻：【当然有空，随时可以。】
她笑了下。
梁阶转动方向盘，“在跟谁聊天，笑什么？”
她将手机屏幕给他看，那是一只猫的照片，雪白又幼小的猫，“你看这个，可爱吗？”
“不怎么可爱。”
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，梁阶立刻拒绝。
岑和霜什么都没再说，眼睫垂下，很失落，小心翼翼地不敢提要求，这些梁阶都看在眼里。
“你想养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一只猫而已，养了就养了，她高兴就好，梁阶欣然答应，“自己处理干净就好。”
她很错愕，“真的吗？”
他平常对她有这么苛刻吗？让她养只猫都这么高兴，梁阶陷入自我怀疑，“我不骗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