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宋伶连续七天出现在岑和霜的餐厅里。
她每次来都要点三五道菜,却连筷子都不动,从早坐到晚,眸光随着岑和霜游动,阴恻恻的,令人脊背发凉。
等客人陆续离开了。
岑和霜才过去坐下,疲态淡淡,朝着她莞尔一笑,“宋小姐,你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蒋渡醒了,你怎么不去看他?”
蒋渡早已醒来,岑和霜去过。
可他却连眼睛都不肯睁一下,这种事情,任凭是谁都不会原谅,岑和霜没想要求他的原谅,只是想解释,让他的心里好受些。
可他不愿听。
梁阶开车到达餐厅外,正在等她。
岑和霜收回目光,将包里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宋伶,“这是蒋渡给我订婚戒指,他不想见我,你帮我还给他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?!”
宋伶突然破口大骂,抄起桌上的一杯水泼到岑和霜脸上,她没挣扎,由着那杯冷水覆面,水挂在睫尖,汇聚成水珠,一滴滴落下,她用袖子擦了一把,“就当我是不要脸,你代我跟他道歉,麻烦了。”
宋伶气得胸口翻涌起伏着,眼尾渐渐晕起一抹红,在岑和霜走开时,她突然站起来,“你知道这么做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?”
想要成事,牺牲是必然的。
蒋渡不幸,成了炮灰。
“既然你不喜欢他,又为什么要让他娶你,还接受他的求婚?”宋伶自己曾是伤害过蒋渡的人,她有难言之隐,她已经是出局的人,这样的结局,她早已接受。
原以为可以祝福蒋渡,却没想到岑和霜比她更可恶。
这段时间,梁阶将他跟岑和霜的事散播了出去,严家父母知道后,大骂他们二人是不知廉耻,败坏风气,蒋渡自那以后,更是连话都没说过。
梁阶这些天便要准备跟岑和霜结婚。
再没人阻拦得住。
梁阶的车还在外,岑和霜回眸道:“在蒋渡的事情上,我除了抱歉,无话可说。”
*
梁阶拿着纸巾替她擦着脸。
平整的纸巾吸掉岑和霜鬓角的湿润,梁阶的动作小心温柔,像是在擦拭家中珍爱的花瓶,“过了这段时间就都好了,他们暂时还很难接受,这点你是知道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岑和霜可受不了他这副柔情蜜意的样子。
她躲开他的手,隐藏自己的嫌恶,“没关系,是我自己要求的,有什么后果我可以承担。”
倒是梁阶受到的影响更严重。
离婚传言出来没多久,他便宣布要跟前秘书结婚,这种桃色新闻,影响的不止是他一个人,还有公司上下。
最近他已经被总部召回,要暂时离开当前的职位。
“餐厅的事都处理好了吗?”梁阶是打算带着岑和霜一起走的。
岑和霜口头答应了下来,“差不多了,可你到那边之后,女儿怎么办?”
“严臻最近都不让我见她。”
就连去幼儿园接,都接不到人。
事情发酵得很快,梁若的老师都知道了她爸爸出轨的事情,梁阶再去时,没得到什么好脸色。
梁阶对未来的幻想尚且是美好的。
跟岑和霜婚后安顿下来后,严臻会逐渐接受事实,如果可以,他还是会弥补她们母女,会继续做梁若名义上的父亲,伴她成长。
“你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”
梁阶将岑和霜送到海悦,想要上楼帮她整理,她却没有要带他上去,“周三早晨的航班对吗?”
“对,早上我来接你。”
降下车窗,风速平缓,萦绕自由气息。
冬季快要降临,岑和霜第一次这么喜欢这个季节,她瞳孔涣散,默默道:“不用,我自己过去。”
梁阶轻点刹车,“时间够,我去接你。”
“我有自己的安排。”
车停下,梁阶虽有疑惑,但心里是尊重她的意愿的,“那好,只要别耽误了时间。”
“时间观念我有的。”
就算迟到,也是故意的。
晚风变了温度,梁阶感受到岑和霜那个方向吹过来的凉意,那一年的温度,就如今日。
她出现在他的家门口,打开房门,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眼泪,以及迎面吹来的凛冽冬风,风从他的领口灌进来,骨头都跟着僵冷了起来。
岑和霜不分是非,问他:“是不是你?”
门外狂风大作,风雨交加,梁阶没有作声,她便站在雨中,用失望的眼神,不言不语地凝视着他。
淋到浑身湿透,他也没有给只言片语的解释。
那些天,他忙得焦头烂额,在机场等航班时,昏昏欲睡,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,给岑和霜发了微信:【等我回来,跟你解释。】
她没有回复。
他又发:【航班还有半个小时,沪南机场。】
三分钟后,梁阶问:【不来吗?】
他没有等到岑和霜的回信,却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,电话里老人家哭得厉害,说岑和霜不知道跑到了哪里,还说能救她父亲。
没能等到航班。
梁阶便离开了机场,去找她。
岑和霜下了车,她关上车门,背影窈窕,发尾正随着风飞舞,梁阶指尖的烟雾随着她的背影,一同消散在风里。
从前种种,他不再计较,只希望这一次,她不要再食言。
*
房内开着一束暖光灯。
俞晴坐在灯下撸猫,空气中,漂浮着猫咪身上的浮毛,她捏着七七的前爪,挂到自己的肩膀上,像是抱小孩儿似的。
“怎么样了?”
岑和霜倒进沙发中,伸手将七七接过来,抱在怀里,给了俞晴一个OK的手势。
俞晴跟她击掌,“周三早上,保证他完蛋。”
当下只是一些梁阶出轨的小道消息便让他被逼回到总部,如果俞晴动手,他的声誉地位,都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。
离开的前一天,梁阶特地在梁若幼儿园外等着她放学,给她带了玩具与糖葫芦。
小姑娘很想爸爸,看到他,直接挣脱了老师的手,背着兔子书包就跑过去,梁阶弯腰抱起她,“想爸爸吗?”
“想的!”
小孩儿什么都不知道,只知道很久没见到父亲。
梁阶想要抱着梁若离开,却被她的老师制止,“梁先生,若若妈妈说这些天她亲自来接,不方便把小朋友交给你。”
话音刚落。
严臻从车上下来,叫了梁阶一声,小跑着过来,一把从他怀里将梁若抢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