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多疑问盘旋在脑海中,岑和霜找到严臻,想要问清楚些。
严臻躲开她,避开她。
将她视作瘟神。
如果没有岑和霜,她的家庭不会破碎,她不是圣人,对岑和霜有恨意,是天经地义。
买了早餐要给梁若送去时,严臻一转身,便看到了岑和霜。
她站在烟火气很足的巷尾,周围都是挤满人的早点铺子,七八点钟的时间,每个人都精神萎靡,唯有她站在那里,面孔皎洁,神态自若,像是人间百态之外的存在。
这次见面不太体面,又太匆忙。
严臻跟她找了块僻静的地方,这么冷的天气,她捂着手中的豆浆,如果冷了,梁若喝着对胃不好。
岑和霜不太清楚她们这段时间的生活。
“这些事情怎么不让保姆做?”
严臻听后笑了声,“保姆?梁阶出了那种事,还有哪个保姆愿意在我这儿做事?”
岑和霜的报复影响深远。
连严臻也无法避免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
“你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。”严臻不愿废话,耽误时间,“你有什么要问的,尽快说。”
“我就是想知道……你对周警官说了什么?”
严臻的话也是梁阶被判无罪的关键。
她不咸不淡,“实话,我没有胆子作伪证。”
“若若,不是他的孩子吗?”
这一点,岑和霜至今还怀疑。
巷子狭窄,忽然有两个青年男人走过,嘴里叼着烟,正嬉笑着聊天,岑和霜下意识地退后,却还是没逃过被他们上下打量。
严臻横过一步,替她瞪了回去,那两人才悻悻离去。
手中的豆浆快要冷了。
她催促道:“这些事情,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?”
“他会说实话吗?”岑和霜对梁阶的信任度为零,“那些为他自己辩解的话,我不想听。”
“我的确没想到,你会恨他。”
巷中嘈杂,人来人往。
严臻的声音掺杂在其中,像是有着很深刻的意思,深刻到岑和霜暂时无法领悟,“我为什么不会恨他,是他把我毁了。”
在漫长的停顿中,严臻忽而一笑,瞬间释怀了,“他还真是活该。”
岑和霜更加茫然。
“你笑什么?”
严臻嘴角始终勾着,是近乎张扬的笑容,“你不用再来问我他的事情,我不会告诉你的。我就要看着你们稀里糊涂地彼此折磨,这样才能消解我的心头之恨。”
“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报复,破坏了你的家庭……”
“你弄错了,我恨你不是因为这个。”
这下豆浆真的凉了,严臻又走回刚才的张记,排队买新的,她融在烟火气之中,被蒸笼中的白雾掩盖。
岑和霜看向她,心中所有的疑问也像笼了层雾,更加模糊不明。
严臻买了豆浆,走出队伍,岑和霜消失在了巷子口。
她拿着早点回去,一家人都在等着她。
蒋渡没胃口,一向是不吃的。
梁阶在出事前替他打点过,公司没了,蒋渡被暂时转入其他分公司,职位是一样的,没有了梁阶这个姐夫的帮衬,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。
严臻分了很多钱,下半辈子吃穿不愁。
可他没想着靠姐姐,更不想用梁阶的钱,每天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,这些事情过后,人人都变了。
就连蒋渡,也变得野心勃勃。
“你不吃点东西再去吗?”
蒋渡拿上衣服,“不吃。”
严臻将豆浆递给梁若,“小心烫。”
在他出门前。
她又开口,“和霜来找我了。”
蒋渡动作迟缓了下,又听她说,“她是来问梁阶的那些事的。”
不是来关心他们这些受牵连的人过得怎么样,更不是来慰问蒋渡这个曾经的未婚夫如今怎样。
严臻暗示他,岑和霜就是个狠心的女人,不值得留恋。
蒋渡似乎会意,关上门,走得干脆。
他现在在公司是受气包的存在,因为梁阶的关系,没少挨白眼,加了班离开公司,不由自主便开车到了岑和霜的餐厅。
夜色朦胧,餐厅内没几个人。
程文礼在外等她,臂弯上搭着一件女士大衣,像是要给岑和霜御寒的,她从餐厅里走出来,只穿着一件毛衣,程文礼要将衣服给她披上,她退后躲开,面露不耐。
“我不是让你不要来等我了吗?”
“……你下班晚,一个人回去不安全。”
他这样的脾气,叫人进退两难。
岑和霜叹了口气,看向别处,“如果我记得不错,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,我很忙,没有时间跟你儿女情长。”
“我知道,所以我只是想送你回家。”程文礼受伤似的收回手,“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?”
飞雪飘落,白色碎片缓缓落地,形成水渍。
在这样凄美的环境下,岑和霜的话语更显残忍,“文礼哥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三十岁了。”
程文礼一笑,“你是嫌我老吗?”
“你知道,我的意思是,这个年纪你该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了,而不是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
死缠烂打总归是不礼貌的。
程文礼适可而止,“我懂你的意思,正好我这些天有事要忙,你要是有事,再给我打电话。”
这才是真正的她。
会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人,有血有肉,有脾气。
如果不是为了整垮梁阶,蒋渡自认,自己在岑和霜那里,根本没有半点机会。
同一时间。
程文礼走到停车的小巷中,那里阴暗漆黑,灯光很暗。
小敬从后赶来开车,他弯着腰,很恭敬,却在极力掩饰什么,程文礼在他身边停住,一把揪住他的头发,强迫他将脸抬起来。
那上面满是伤痕。
他轻眯眼睛,“解释。”
小敬用手遮了遮,“就是前两天抓梁阶的时候,不小心伤到的。”
“你们几个人,还制服不了他?”
梁阶不是好对付的。
就算他成了丧家犬,但他本就是从底层混上来的,很是狡猾。
小敬低下头,“……本来差一点就把针扎进去了。”
就那么毫厘之差,被梁阶挣脱。
这些理由程文礼不想知道,刚被岑和霜拒绝,他的情绪陷在低迷之中,气不打一处来,必须要宣泄。
想也没想,一脚踹到小敬的心口,沉声吼道:“那就让他死!”
那动静很响,蒋渡开车路过,将这一幕收入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