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院两个半月,梁阶的伤在恢复,可以下床走动时,严臻才带着梁若来了一次。
小姑娘太久没有见到爸爸。
黏在他怀里不肯离开,小手握着大手,一字一句的,“爸爸是小猪,一直睡。”
严臻在旁轻声斥她。
“别一直坐在爸爸腿上。”
他腿上有伤,恢复的差不多了,可还是要注意,他自己倒也不在意,“没关系的,若若不重。”
她模样有些肥嘟嘟的,但也只是小孩子的婴儿肥,体重并没有超标,抱着她,梁阶便会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。
还是两个。
两个的离开都跟他有关,也难怪岑和霜仍有芥蒂。
她去拿了药回来,阅读着医生开的单子,那么多的注意事项,记起来都头疼,还没走到门口,便听到了里面梁若咯吱咯吱的笑声,小孩子总是那么天真烂漫,一颗糖就可以哄好。
岑和霜突然觉得,她还没有小孩子豁达。
“哎,和霜。”
严臻回头看到她,拉着她的手,“让若若留在这里,你陪我去买些东西好不好?”
看了梁阶一眼。
岑和霜迟钝着,“哦……好。”
她将药放下,算不上冷淡,却也没有太过殷切,“药,记得吃。”
走开两步,便听身后的梁若扒拉着药瓶,用自己小奶音喊着,“糖,爸爸偷吃糖,我也要吃。”
那么苦的东西,每咽下一片,心都要枯萎一分,怎么会是糖。
严臻带着岑和霜到商场。
她随手挑选着衣物,侧眸看向岑和霜,“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吗?”
“没有呢。”
“这段时间,真是要辛苦你了。”
病人不好照顾。
在梁阶发生变故,严家遭受牵连时,严臻是切身体会到的,当时严母和蒋渡父亲,前后因为一些小病进了医院,家里那段时间过得很艰难。
当初她有些怨怪梁阶,其实是不该。
谁都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,这些年过得最苦的还是他,一边要安抚因自己而破碎的家庭,硬着头皮担当起父亲这个角色,另一边,眼睁睁看着岑和霜跟他虚与委蛇,逢场作戏,却因爱她,不忍拆穿。
最后颠沛流离,分崩离析,还是因为女人。
严臻想通了这些,岑和霜却还在跟自己较劲,她拉着她,“你给他买点贴身的衣物,这些我可从没买过。”
岑和霜双眸垂着,“严臻姐,其实我都知道的。”
知道跟想得通,是两码事。
“再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严臻只笑笑,没作声。
买好了生活用品,严臻陪着岑和霜回家一趟,她养的猫长胖许多,每次回来,都瘫着肚皮在睡懒觉。
她走到那只猫跟前,摸摸它柔软的皮毛,“我好像听蒋渡说起过它,是你们一起捡的,是吗?”
“……对。”
岑和霜收拾换洗衣物,严臻不知何时,走到她身后,看到她梳妆台上的一块表,“这是梁阶送给你的?”
“之前随便送的。”
“随便送的?”
动别人的东西不礼貌,严臻很快放下,轻靠着梳妆台,“他这个人就是这样,大概是出身不好的缘故,很好面子,分明是翻了好几本时尚杂志,斟酌了很久才买的礼物,却非要嘴硬说是随便买的。”
岑和霜背对着严臻,折叠衣服,塞进包里,“我不知道这些。”
跟着他的那些年,每一次的礼物,他都像是丢垃圾一样,丢到她面前,总让她觉得,自己是被圈养的宠物,而他,是在施舍她。
“竟成还告诉过我,梁阶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是富贵人家的小姐,他为了送她生日礼物,一天到晚都在挣钱,自己不吃不喝,有一次还低血糖,上课的时候都晕倒了。”
岑和霜回头时,眼中是疑惑,喉咙酸堵。
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富足,不知道没有钱是怎样的日子,更不知道,梁阶为了在她面前博得那么一点体面,要付出多少努力。
“后来他赚了钱,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还清了债务。”
就算这是在他误以为岑和霜背叛自己后,也无怨无悔地帮她了。
她们一同回去时,父女两人已经睡下,梁若挤在梁阶怀里,两人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,很是温馨亲昵。
严臻笑着将梁若抱起来,轻声道:“那我先带若若回去了,这里就交给你了。”
夕阳光景沿着窗户的缝隙落进房间中。
在一片静谧中,梁阶安稳地睡着,岑和霜将新买来的东西归纳摆放好,她专心致志地忙活着,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醒来。
梁阶清了清嗓子,声音将她吓到,她没有疾言厉色地骂人,那份温柔,让梁阶不适应。
“你醒了?”
岑和霜手上拿着一罐药,梁阶眯起眼睛,“你是在里面下毒了吗?准备直接毒死我,省的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
“我在你心里真就这么坏?”
可她原先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女人,“你是不是还觉得,我真的跟程文礼发生过什么?”
虽然都是过去的事,可她还是要解释清楚。
“我们什么都没有的,你就是因为这个,那几年对我……那么凶?”
说到最后,梁阶听到了她喉咙中的哭腔。
他对她很凶?
真是会倒打一耙,到底是谁将他当作仇人?
“是谁见到我就要咬我,还抠我的眼珠子,我对你凶,你讲不讲理?”梁阶语气加重,引得岑和霜更加委屈。
她放下手上的药瓶,红着眼睛往外走。
梁阶快步去追,他身上还没什么力气,走了没两步,膝盖的伤突然刺痛一下,导致他倏然摔倒在地,嘴里跟着痛呼一声,“嘶——”
听到了声音,岑和霜忙跑回去扶他,“摔到哪儿了?你等下,我叫医生。”
梁阶扣着她的手,故作无力虚弱,“别去,没事。”
岑和霜扶着他坐到床上,还没坐稳,他便突然带着她歪倒下去,她倒在他身下,脖颈立刻被他吻住,他像是舔舐主人的大型犬,四肢固定着她,让她动弹不得。
“……梁阶!”
他不动,还在装腔作势,“疼,疼得要命。”
“疼死你算了,世上能少个流氓!”岑和霜嘴硬心软,没有下重力去推他,他却得寸进尺,手从她的衣摆里滑进去。
她没有抗拒,他心潮澎湃,“疼死我,做鬼也缠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