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枚遗失的戒指到了蒋渡手上。
戒环很小,适合岑和霜的手,钻石之中透着点微粉的颜色,这种钻石更昂贵,更衬岑和霜。
灌了口酒,蒋渡想起当初自己给岑和霜挑戒指时,梁阶就在一旁指点迷津,他不屑的眼神,还令蒋渡印象深刻。
当时他以为是梁阶家大业大,看不上那么廉价的戒指。
这是理所当然。
他们的奸情暴露后,蒋渡再回想当初,才明白梁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,就算他买再贵的戒指,岑和霜也不是真的想要。
猛灌下一口酒,蒋渡突然呛到,咳了几声,咳得好似肺都快吐出来。
脊背被人拍了下,很重。
他那口气忽而就顺了,回头看到程文礼的那刻,又恨不得直接呛死。
程文礼人模狗样,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,近来他逃得有些辛苦,险些被旭叔给拖进监狱里,出了趟国,连海关查得都严格。
好不容易回来,便又看到梁阶陪着岑和霜一同出院的场景。
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似怎么也撼动不了,坚不可摧一般。
“这么好的机会给你,你却不懂得把握,实在是浪费我的心血。”
蒋渡呵笑,“我在他们眼里算什么,一个路人甲,梁阶但凡是有点脑子,都不会相信和霜会跟我发生什么。”
“那你就不能创造点什么吗?”
程文礼在努力提点蒋渡,他不是不开窍,是不想要用那些卑鄙的手段,他握着酒杯,在昏沉灯光下,目光定格在程文礼身上,“你不是喜欢和霜么,还要这么害她?”
“喜欢她,但她不是我的。”
他们之间的理念不同,自然无法共事。
程文礼同样要了杯酒,冰块碰撞着玻璃杯内壁,发出清脆的响声,他直视着杯中的酒,忽而轻笑,“不过也是,如果连你都能挑拨他们的感情,那我这些年的付出,才是真的可笑。”
“你什么付出?”
这话荒谬至极。
蒋渡都知道,岑和霜全家是被程文礼给害了的,“你把她的家都毁了,难道还希望她爱你吗?八点档看多了吧?”
从没有人敢这样跟程文礼说话。
他眉宇间燃着火,“是梁阶毁了她的家,不是我,如果没有梁阶,她就会嫁给我,这样她家里就不会有事。”
“你哪里学来的歪理?”
蒋渡听着想笑,“我们几个之中,你最没机会。”
衣领被程文礼一把拽起,他蓦然靠近蒋渡,与他四目相对,一个是散漫颓废的目光,一个是狠意浓烈的双眸。
“我没机会,你知道我们以前有多好吗?”
蒋渡拉开他的手腕,“你自己也说了,那是以前,我还跟她订过婚,做过未婚夫妻呢,你有什么?”
从始至终,程文礼都只有一个哥哥的头衔。
一直以来,没有人刨析过这点,更没有人让他认清现实,蒋渡的话,彻底刺伤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伤。
连蒋渡这种人都有机会。
他却没有。
把整个家搭进去,也没让岑和霜多看他一眼,他整个人都是悲哀可笑的。
蒋渡问得很好。
他有什么?
这句话回荡在耳边时,程文礼没有任何体面的答案,他有跟岑和霜的那些曾经,有他们青梅竹马过的甜蜜时光,可这些在岑和霜那里一文不值。
只有他还如珠如宝地把回忆捧在掌心中。
这份羞耻感支配着他朝蒋渡动起手来,蒋渡没躲,迎面挨了一拳,他们彼此双方积攒的太多怨念一同爆发,竟然狗咬狗起来。
蒋渡面上染着血,被按倒在地上。
他笑着,“看不出来你这么凶残,平常在和霜面前装得真好,装得再好又有什么用,她还是看不上你。”
这些话岑和霜没有跟程文礼说过,梁阶没有说过。
却从蒋渡的嘴里说出来。
程文礼被彻底惹怒,酒吧中的保安上来拦也不管用,蒋渡像是打定主意要刺激他,将他最痛的那块疤撕扯开来,让他一直掩盖在华衣之下的丑陋疤痕暴露。
他这种伪君子,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诋毁。
吧台这里乱作一团,蒋渡适当性地还手,却并没有用全力,在程文礼掐着他的脖子,快要将人掐死时,蒋渡还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诅咒一般念叨着:“我还跟她接过吻,睡过,我们三个里,你是最没可能的那个!”
手边的酒瓶顿时成了最好的利器。
程文礼满脑子只有四个字——让他闭嘴。
抄起酒瓶,在保安涌上来时,他握着酒瓶,重重砸碎在蒋渡的脑袋上,剧烈的一声“砰”,又闷又沉。
碎片瞬间扩散开来,沉重的痛感落在头上,致使蒋渡瞬间昏迷。
酒吧外汇聚着巡逻车与救护车。
车辆拥堵了整个路口,闪烁的蓝红色车灯在黑夜中像是某个危险信号,男男女女,成群结队从酒吧中涌出,面上满是惊恐神色。
梁阶的车被堵在这里。
岑和霜降下车窗,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酒吧里每天都有打架的,很正常。”
借着婆娑摇晃的枝桠,有医护人员推着推车,将受伤的人送上救护车,同时,还有伤人者被戴着手铐送上巡逻车。
距离有些远,岑和霜没能看清那些人的模样,这里不知还要堵上多久,梁阶的车熄了火,岑和霜见势侧躺到他的腿上,仰着眸看他,又抬高胳膊,去抓他的领带。
梁阶被她猛地拽下去,她微微仰高脑袋,去吻他的唇。
梁阶拉开一些距离,哑声提醒她,“这是外面,不好吧?”
“哪里不好?”岑和霜一贯是如此,奔放大胆,不拘小节,骨子里超脱世俗枷锁,喜欢做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。
握住领带,她拉着梁阶跟她在车里接吻。
路口挤满车辆,车灯明明灭灭,被挤压在这一条路中,车中各人都在烦躁骂娘,唯有岑和霜,懂得享受这片刻的静止时光。
梁阶托着她的后脑勺,正想更近一步,手机却不美妙地响起。
这个吻暂时被打破。
他舔了舔唇上的甘甜滋味,双眸充满欲念地看着岑和霜,她重新躺下,却觉得脑后硌得慌。
梁阶一本正经接起电话,严臻的声音让他的表情瞬间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