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都,太尉府。
宁致看着油盐不进的中年男人,再次开口道。
“父亲,无论那朱家是何用意,既然有心投诚,我们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啊!”
身为当今宋武朝太尉,武将之首的男人,闻言微微抬头,仍是面无表情。
“父亲,至少按照那朱家家主所说去做,成与不成,五门都没有什么损失啊!”
宁致着了急,全然没有往日在谪仙居中的处变不惊的气魄。
男人叹了口气,端起桌上的茶水,不管滚烫,直接一口咽了下去,皱起鼻子说道。
“宁致,为父问你,朱家流传千年,几乎是宋武顶级剑仙的代表,当它打破规则入局,那么,你觉得其余的千年世家还会晚吗?”
男人的话就像是锥子狠狠插进了宁致的胸膛,他白了脸,但坚持劝道。
“可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!一旦成功,不费吹灰之力,就能扳倒那老贼!”
“而之后,尘埃落定!任谁也无法扭转!”
男人瞥了他一眼,呵呵一笑。
“那你可想过,牵扯三州的东疆战事怎么办?”
“想看着我们倒下的,可不止文派!”
“.......”
宁致面色苍白,无力反驳,只得气愤地挥挥衣袖,纵身离去。
而就在太尉府外,一人立于墙边,敛气消声。
方才两人的话语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,并未被发现。
显然具有极高的修为。
“畏首畏尾,犹豫不决,识人不殊。”
“怪不得日后掌握了天下最高的权柄,还能亲手将宋武朝送入乱世!”
苏钰冷笑一声,心中不嗤。
“能想出以异族破局的办法,倒也不意外了。”
“论胆识甚至不如自己的儿子,真是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。”
还好他本来就没把希望寄托在这太尉的身上。
他的儿子,谪仙居的宁致,才是他的目标。
早在完成朱瑛第二个要求时,他便以朱家的名义与宁致取得了联系,这些年暗地里也送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情报,已经获得其信任。
而太尉的否定,更是推波助澜。
当谋逆的种子种下,早晚会在心中生根发芽。
一切,只需要等待便可。
.......
宋武历675年初。
忽有妖魔闯入宋都内,全城戒严。
当夜,有剑意冲天而起。
无数羽林卫包围丞相府,火光冲天。
叫喊声、金戈音,贯穿云霄。
.......
“报!大人,是宁将军带着羽林卫包围了丞相府!”
太尉府,一盔甲小将焦急地闯入院中汇报。
总觉心神不宁的男人顿时放下茶杯,腾地站起身来!
“宁致那兔崽子,如今真是玩的越来越大了,连这种事都私自决定!”
他面容恼怒,来回在房间里踱步。
“老夫真的是被害惨了!”
男人皱了皱眉,眼神愈发凶狠。
“算了算了,箭在弦上不得不发。”
“召集禁军,入皇宫护驾!千万不能让那妖魔闯进皇宫伤害了陛下!”
“诺!”
他飞快地穿上战铠,握起长枪。
在小将退下时忽然又沉声说道。
“吾儿乃是去丞相府捉拿妖魔,所以务必要将妖魔,击毙!”
“属下明白!”
小将告退,男人走到院中,幽幽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宁致啊,为父怎生出你这个不孝东西!包围丞相府就罢了,怎能不考虑到陛下的安全呢?”
“无论成败,明日只能负荆请罪了。”
.......
另一边,司徒府内。
当今丞相司徒衡又惊又怒,手中以千年檀木制成了龙头把件被他捏得隐隐碎裂。
“那宁家当真是大胆,编出个妖魔的幌子就敢闯入我府邸?”
“我可还是活着呢!”
本模样和蔼的老头,面容扭曲。
手中的把件彻底被捏得粉碎。
“命府上死士看好各处,绝不能让他们踏进一步!”
“另外,派人去请武大人!”
一老厮弯腰低眉,默默地点头。
“如果请不出来,就告诉他,有世家插手了,今日他不来,我们全得玩完!”
“再立刻快马加鞭,将城中禁军给我调过来!”
“好的。”
老厮转身去办,却又被叫住。
“等等,城外备上马车,待会密道处安排一队死士看守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“是!”
司徒衡面目阴沉地简直能滴下水来,他千算万算,都没想到武派竟然会在这时候发难。
在他背后有上五境、有三支禁军、不两支,有朝中上下支持。
甚至掌握着朝廷的大多数权柄!
“他们怎敢,怎么敢!”
碎裂成的木屑一点一点从布满皱纹的老掌中滑落,他瞪着眼,声音几乎从牙尖里蹦出来似的。
“今日过后,我要让你这武派杀得一干二净!”
.......
老人最大的依仗,除了手中的军权,便是背后的上五境。
因自古约定俗成,世家绝不令上五境参与朝中争斗。
所以无论朝争结果如何,世家地位保留不变。
与站在身后支持的世家的上五境不同,那武兄,是真正独属于他,不代表其他任何人的顶尖战力。
这也是他文派能压倒武派一头的原因之一。
可司徒衡万万没想到的是。
就在那武兄的别院之中。
一个浑身白衣的俊朗男人,正跷着二郎腿悠悠地下着棋。
对面一个中年人则是面色严肃,极为认真地观着棋盘。
小心翼翼地落下每一子。
半晌后。
他才恍若初醒地松了一口气。
“小兄弟,是你输了。”
苏钰摆了摆手,对此并不在意。
他对围棋少有涉猎,能下成这样,已经是几世下来的结果。
“武兄,果然好棋力啊。”
“过奖了,那不知,现在可以将那老厮放进来了吗?”
中年人抬起头,安静地看着对面这个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。
“当然。”
苏钰哂然一笑,衣袖挥出。
院门竟然无风自动打开,出现了一个看上去颇为恐怖狰狞的老头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!”
中年人圆目怒睁,拍案而起。
原是那老者,已然全身残废,四肢扭曲不知道多少角度,嘴中更是呜呜地吐着鲜血。
想要说些什么,却再也无法出声。
眼神里尽是痛苦与焦急。
“我知道你很急,但是你先别急。”
苏钰微笑着轻声说道。